这样的消息,没过几天便传回了宫里。
“听说老爷前些日子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派去查李姑娘的探子回来之后,便总往城南的宅子跑了,
但是不过夜,每次呆一两个时辰就出来了。”
“本宫就知道。”
沈知言坐在窗下,侍弄着那一盆金桔。
前两日一场大雨马上便是要入秋了,再过不了几日,这金桔就该结果了吧。
在室内种些这个,黄澄澄的,沉甸甸的,别提多好看了,而且屋内有了果香,倒比寻常的花草香更好闻些。
她兴致很好,仔仔细细地修剪枝桠,拿帕子将每片叶子都擦得干干净净。
“沈南山本就多疑,那李姑娘出现得如此凑巧,他不找人调查就怪了。”她一边擦着枝叶,一边道。
“还好娘娘聪慧,将一个流亡路上被暴民打死的女子身份安在那个姑娘身上,这样,无论别人怎么查也查不出来了。”
那姑娘的爹娘早死了,云水县的人过不来,而她的叔叔婶婶也早就被沈知言花了重金买通了,周密无比。
沈知言只是笑笑。
“那姑娘呢?和沈南山相处得如何?有没有露出破绽。”她又问道。
“那姑娘的性子本就如此,根本不需要如何伪装,加上云水县的那些事,娘娘您字字句句教了她无数遍了,傻瓜也会背了,又怎么会露出破绽呢?
您看国公爷现在对她的态度也该知道。
听说,国公爷可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呢,什么吃的、用的、穿的,只要他想得到的,都给那姑娘送去,又请了一大堆仆从贴身伺候。
他还手把手教那姑娘认字呢。
就是……做了许多,却没碰她。
娘娘,您说,国公爷在想些什么呀?”
“他想好好珍惜呗。”沈知言道。
从前,他一不小心弄丢的人,现在才想起好好珍惜来,从前所不能给她的,现在什么都想着弥补。
只是……
弄丢的人真的还能回来吗?
迟来的情深真的就有用吗?
“那娘娘接下来如何做?”
“帮本宫递信给崔绾蓉,说本宫想要见她。”
“可若是夫人不愿意见您怎么办?”小娥问道。
毕竟沈知言已经撕破了脸,闹成了这般样子,不见也是在情理之中。
“哼,她总会见的。”
沈知言冷冷一笑,答得十分笃定,看准了金桔树上的一簇枝桠,举起手上的剪刀,“啪嗒”一声,剪掉了。
有些不规矩的枝桠看着也太碍眼了些,是该除掉了……
一切都如沈知言预料的一般。
沈知言让人传信出宫,说有事要说。
本来,寻常人无诏是不可以进后宫的,但是崔绾蓉是命妇,身份不同,沈知言又是宠妃,想要见见自己的父母,倒也是容易。
可是第一次,崔绾蓉不见。
“她与我有话?她和我能有什么话说?请你回去回你们娘娘,我现在没空入宫。”
得到这样的答复,沈知言并不急躁。
因为没过几天,崔绾蓉主动提出要见她了。
沈知言知道,她一定是见到那个女人了。
沈南山这些日子的举动,任谁也看得出来,他变心了。
崔绾蓉早就开始自欺欺人,说什么对沈南山已经死心,不管沈南山在外头做什么都无她无关,她早已经有了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
可她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那设好的心里防备却还是在瞬间崩塌。
实在是太像了……
其实沈南山在外头找女人,崔绾蓉都已经不在乎了。
男人嘛,总是要贪新鲜的,她已经老了,不漂亮了,而且两人发生了这样多的事,也不可能再过回那样相敬如宾的日子了。
可她怎么能接受沈南山找一个替身?
那就代表,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个女人。
那这些年他与她的时光呢?
又算什么?
难不成搂着她的日日夜夜,他脑中想着的都是另一个人?
不,这不可能……
她崔绾蓉样样出众,难不成这么多年在丈夫心中的位置都比不过一个贱人吗?
一想到这些,崔绾蓉的心中就生起了无限的恐惧。
她没法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沈知言偏偏却在这个时候要和她见面……
她知道,肯定和那个女人有关。
她一定要去弄个明白,哪怕有可能这个真相会让她无法接受……
但至少,她不会做如沈南山那样的懦夫。
她坐着轿子风风火火进了宫。
“快,快把母亲请进来。”
沈知言一听到崔绾蓉来了,一副万分热络的模样。
看在崔绾蓉眼中只觉得惺惺作态。
“民妇,参见姝嫔娘娘。”崔绾蓉跪下行礼。
“母亲这是做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母亲跪我,那不是折煞我吗?”沈知言赶紧去将崔绾蓉扶起来,一面又吩咐。
“去,给母亲沏茶来,记得用最好的茶叶。”
“是……”
沈知言满面春风,拉着崔绾蓉的手:“女儿想家,前些日子便想让母亲进宫陪女儿说说话呢,只是母亲事忙,一直不得空见女儿。
今日母亲能来,女儿真是万分惊喜呢!”
这是变着法儿地嘲笑她呢。
意思是,前段时间叫你来你不来,今天你怎么又巴巴儿上赶着呢?
崔绾蓉地将手抽开了,声音冷冷地开口。
“姝嫔娘娘,咱们二人没必要上演这些戏码了吧?前些日子闹成那样,今日这般,你自己不嫌恶心吗?”
“我为何会进宫,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们开门见山吧,那个女人,是你动的手脚吧?”
“好吧,既然母亲爽快,那本宫也不藏着掖着了。”
沈知言收起了脸上的微笑,转身就在了上位的椅子上,崔绾蓉见状,也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又听沈知言道。
“今日让你进宫的确是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存在,但是你说是本宫安排的,那便着实是冤枉本宫了。”
“沈南山什么性格你难道不知道?他行事向来小心且多疑,我哪有那个本事,能在他身边安插什么人?”
这样真假参半的话,最难分辨。
崔绾蓉也懒得去分辨。
“既然如此,你叫我进宫,是为何事?”她问道。
“本宫是为你担心啊。”沈知言道:“看沈南山那女子的上心程度,县主,你怎么办呢?”
“我什么怎么办?”崔绾蓉冷冷一笑。
“他想对谁上心就对谁上心,与我何干?”
这样的想法,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可是,你就不怕,她有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