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琢带着孙亦直接就到了公廨内,到了最中央的主堂,那里是廖清河的地盘,平常都是待在那儿。
廖清河刚从府上来到公廨,就看见门外白玉琢正拉着孙亦朝这边走来,旋即饶有兴致地走出去去迎他们。
“玉琢,这么早来,所为何事?”
廖清河嘴上关心白玉琢,可眼神却颇有兴趣地打量着孙亦。
“孙亦遭到了追杀,而那个人使用的就是双手的尖指。”白玉琢将孙亦拉到身边来,旋即都看向他。
孙亦微微点头,将虎狼林所遇到的事全都说了一通,廖清河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即便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官府想要抓捕的话这点信息根本不够用。
“你可还记得他的详细外貌?”廖清河问道。
“大致记得。”孙亦回答。
廖清河大喜,“如此甚好!”旋即他穿过二人向外走去,“跟上我。”
……
沂水县内,论有钱且有权之人,只有一位,便是那沂水唯一米铺的老板,身挂官职却不受官府管束,又是商贾又是官员,而其居住之地就坐落于沂水中心,乃最为宏大府邸——林府。
林府内宛如小型宫殿,前后有湖左右带溪,树栽成林假山若真,前院湖名生财湖,后院湖名得财湖,前有莲花后栽荷花,湖水碧绿如玉清澈见鱼虾。
前院生财湖,从长廊分支而来一小桥,架在湖中央,这湖里前半部分种满莲花壮观无比,底下鱼虾有时吹起水泡一起浮出水面也感到别有一番乐趣。
这时,从桥上甩出一根鱼钩来,一个中年人盘坐在桥边手握鱼竿惬意等待鱼儿上钩。
其身后缓缓走来两个人,一个是那虎狼林与孙亦缠斗的隐良,而另一个则是那天夜里与方丈密会的阴柔男人。
二人离钓鱼人还有些距离就开始躬身行礼,钓鱼人意识到了二人的到来,不慌不忙睁开眼,目视前方,“什么事?”
“昨夜我去金光寺那儿领取分成,不曾想让一个毛头小子给偷听到了。”
阴柔男人说完,隐良跟着说道:“我追至虎狼林与其交手一番,不曾杀死,此人感知能力极强,掠影步不足以解决他,我还摔伤一腿悻悻返回。”
“华熏,你没有多说什么吧?”钓鱼人缓缓说道,风平浪静似乎这些消息并不能影响到他。
阴柔男人立马应道:“除了分成一事其余只字未提。”
“好,把那人身份查清后杀了就是,既然麻烦我愿意多出一些钱,想必你还藏了一手的。”钓鱼人淡淡说道。
隐良只是嗯了一声,旋即就离开了。
此时,阴柔男人华熏又开口了,“官人,江湖上大把比他更为专业的人,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费多余的钱财。”
“因为他是掠影门的人,掠影门的人和我姐夫可是有血海深仇,或许日后我的大好前程还得靠他们来实现。”钓鱼人呵呵笑着。
华熏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自家老爷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有一颗造反的心,身为下人那也不便说什么了。
钓鱼人旋即就把鱼竿收了回来,那些久久不现身的鱼,在失去威胁时也都浮出水面,异常灵性。
钓鱼人皱起眉头,“没什么事就走吧,你把我的鱼都吓走了。”旋即他再次甩勾,湖面也变得平静。
……
此时,官府内。
廖清河带着孙亦二人走进了了一处小院,“你二人在此稍坐,我去把人带出来,”
白玉琢和孙亦一齐点头,看院子里有一石桌,便围坐了下来。
很快,廖清河便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到二人面前,廖清河介绍道:“这是我们沂水县的画师的徒弟,他师傅老傅被请到蜀湘去了,便由他来绘制画像了。”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少年问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叫我小苍就行了。”少年挠了挠后脑勺,可能是第一次画像,感觉有些拘谨。
廖清河侧身指向孙亦,“那就劳烦你将凶手面容描述一番。”
即便廖清河对自己表现得很无礼,但对于自己的清白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孙亦开口说道:“此人相貌冷艳,一头黄发但鬓角却是黑色的,体长非常双腿修长,就跟一双筷子一样,还穿着一件敞开的衣服,最奇特的就是此人的眉毛,短而粗有些圆润,我便只记得这些了。”
“想必你遇到的就是掠影门的人,听谭莽所说与你所言,果不其然。”廖清河将玄武堂的听闻结合起来茅塞顿开。
“对,他曾说过,他叫隐良,来自掠影门。”孙亦点点头,“并且当初在曾蒙山上我还见过他一面,便是他将我捉拿。”
“如此一来,便可以张贴悬赏了,几乎可以确定,此人即是凶手。”廖清河很是高兴,旋即看向小苍,“如何,可还顺利?”
小苍经过孙亦的一番描述,将凶手的大致样貌给描绘出来,起码有十之八九相像,“好了,来,你过目。”他将画像放到孙亦面前,静待佳音。
“起码十之八九相像。”孙亦回道。
得到肯定答复,小苍自然欣喜,“能帮到忙就好。”
廖清河语气肯定,“看来你已然能独当一面了,今后官府便聘请你作画像师好了,也不枉费你师傅一番栽培。”
闻言,小苍喜出望外,他将画板放下,旋即就朝廖清河作揖,“多谢县令给我机会。”
廖清河呵呵一笑,旋即说道:“回吧,我们还有事要说。”
小苍兴高采烈的跑回屋里,廖清河将画像收好,旋即看向孙亦,淡淡道:“沂水县县令——廖清河,幸会。”说罢,他伸出手。
孙亦与其握手,“孙亦,幸会。”
“对于之前官府误认为你是凶手的事,我深表歉意,玉琢应该都跟你说了吧,你是遭人陷害,不过官府也已经查明了一切,把陷害你的人给逐出了官府还你公道。”廖清河露出一副关心模样。
孙亦看着廖清河那张脸就想到了黄添,或许是以前就被官家的人欺骗,让他现在都认为这些所谓官员都是道貌岸然,于缺的所作所为更加确实这点。
他显得很不自然,木讷的点头,“还得多谢县令还我公道了。”
廖清河尴尬一笑,孙亦的表情可不是高兴,他都已经低声下气道歉了,却还得不到孙亦一个笑脸,仅仅两句话下来,二人之间的气氛就僵硬起来。
好在是白玉琢在一旁,他赶忙站了出来打圆场,“能够摆脱罪名重获新生多亏清河明辨,对了孙亦,之前不是听你说什么方丈与谁私会,或许其中另有蹊跷。”
孙亦顺着白玉琢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先前我在金光寺躲避,不慎听到了一些话,其中提到了一个人,他与金光寺有很多利益上的往来,而那个人也就是你们当地的一个商人。”
“你是说,我们当地的一个商人与金光寺里的和尚有交易往来,这都是民间的事,既不犯法也不失德,而这件事又和官府何干。”廖清河不明所以,还在撇清关系。
“所以沂水县的百姓才如此拮据度日,官府只会一味的撇清关系,从未为百姓想过。”
孙亦嗤之以鼻,也不再装什么你敬我我敬你的把戏了,“百姓拮据如此还被米铺胡乱收税,金光寺里富丽堂皇,百姓家中却家徒四壁,我不会做官也不懂做官,但我看得见,看得见百姓的生活甚至还不如一尊佛像过得好。”
廖清河静静听着,他给白玉琢面子并没有动怒,但孙亦的指指点点已经让他挂不住脸了,“但这与官府还是没有关系,你说金光寺与商人有往来那也是他们的事情,金光寺的富丽堂皇也不是官府造成,米铺的米税也都是百姓自愿,官府何从干涉?官府的事还不足以让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吧。”
“米铺的老板姓林,而那个与金光寺交易的商人也姓林,方丈称之为林官人,即是官人,那他是不是官家之人?”孙亦质问道。“即是官家之人又为何随意收税?”
廖清河沉默了,因为林老板的官职确实存在,并且是他上面一个高官的命令,他无从下口。
“林官人与金光寺有什么勾当我不清楚,但我被追杀就是因为偷听到了这些内容,我是一个江湖人,疑心重。”孙亦情绪激动,“我敢说要杀我的就是姓林的。”
廖清河拍桌而起,忽然大喝:“别忘了你只是猜测,林官人是沂水县的大善人,你无权随意揣测,诽谤之罪够你入狱了。”
“那我报案,姓林的要杀我,你们官府是查还是不查。”
孙亦拱手抱拳,丝毫不退让,“如是不然我孙亦甘愿入狱。”
廖清河根本不带犹豫,斩钉截铁大喝:“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