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些许皮毛而已。”孙亦讪讪一笑,丝毫没有在意,低调些起码不惹祸上身。
周德生这个人实诚,说话也直,“刚才就是个官兵,说坡村的事儿,那里的野狼可是凶狠,你看你手上的伤就是让狼咬的,你的武功可是厉害得紧。”
孙亦没有在意武功高低,而是更在意那些野兽和坡村的事,“原来那个野兽的名字是狼。”
“是啊,狼可是吃人肉的。”
周德生说着有些落寞,那可是好几条人命,事情已然发生,好在禀报官府他也无愧于心,“坡村上下八口人全都丧生狼口之下,那些野兽着实可恨,唉~”
孙亦闻言愣了一下,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到处弥漫的血腥味,结果是那一村的人都被野狼咬死,这种无力感让孙亦感到厌恶。
周德生看孙亦状态不对,赶紧问道:“少侠,怎么了?”
孙亦摇摇头,静下来却忽地想起少了点什么,自己最为重要的盘海棍踪迹不见,“小榕,你救下我时,可还有其他人?”
小榕思索片刻,便道:“我就只看到你一人,并没有其他人。”
孙亦犹如晴天霹雳,脸色立马凝重起来,“周叔,像坡村这种情况是官府处理,还是政交处理?”
周德生看孙亦的样子多半是很重要的事,“我帮你去打听一下吧,你现在重伤可不要着急。”
孙亦即便再想去寻,也要考量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眼下还是尽量修养,宋折云他们在后面赶路应该还要半个月,尽量在此之前修养好,别耽误上路,孙亦是这般想的。
“那就麻烦周叔你了。”
旋即周德生给小榕交代了下就出去了,到坡村也就穿过一片林子,这林子里有条官道是当初高茫他们出使荒州时修的,能够避免野兽袭击。
没多久周德生就到坡村,现场有很多汉子,正在处理尸体,血腥味很重,一度让周德生干呕。
他看着这些人也不禁佩服,这些人也就是玄武堂的堂众,作为西蜀第一大帮,分舵各地县镇府,影响力重大,几乎习武之人无不向往。
周德生只是普通人忍受不了,本想调转离开,却被一个光膀男人叫住,“唉!那边那个人干嘛来了!”
周德生有些幽怨,旋即笑脸问道:“我是送暖客栈的老板,我跟这里的一家猎户认识,这位爷,发生什么了吗?”
那人督了眼周德生,上下打量一番只觉眼熟便并未怀疑,“早点回去吧,这边闹狼祸,坡村猎户都死了。”
周德生大惊,“啊——怎么忽然就!”
“是这些猎户晚间聚会,结果狼群忽然闯入,一个活口没留,好在我们舵主及时赶到,将狼群给打跑,躲进深林里了。”男人洋洋自得,自家舵主带来的荣誉他是宠辱不惊。
周德生再次问道:“这位爷,真的一个都没救下?”
此言一出,那人的脸色便不对了,开始审视周德生,“跟你有何关系。”
“我有个亲人晚上来给王哥送东西,一晚上没回来,我也是着急。”周德生显得焦急。
男人看周德生老实模样不像骗人,便道:“若是如此,你直接去玄武堂。”
周德生再与男人说了一通有的没的,然后随意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回到客栈,孙亦有些焦急,“周叔,怎么样了。”
“打听到了,是玄武堂管这事儿,那些人说无一人生还,可言外之意却感觉不一样。”周德生摩挲着下巴,“少侠,你还是在此休养生息,重伤在身可不容小觑。”
“性命攸关,性命攸关!”
孙亦站起身去意已决,“周叔,你知道这个政交是个什么人吗?”
“这…我就不太了解这些。”
一旁,小榕还在擦拭桌子,对这些事情她十分了解,立马就来了兴致,“我知道!”
孙亦看向小榕,只见她有些骄傲,缓缓走来唇齿清晰,说道:“沂水县的政交名叫谭莽,原来本是个屠户,犯了重罪被送监蜀湘城,这才与玄武堂堂主相识,玄武堂堂主可惜人才,便将谭莽与其兄长留下,谭莽为报恩才愿担当舵主。”
“谭莽人称蜀中龙蛇,善使一杆蛇矛,为人凶暴,对手下人如待猪狗,只有对玄武堂堂主时才会稍作收敛。”
闻言,孙亦反倒不怕,还更加着急,“小榕,玄武堂怎么走。”
小榕还以为把这些事说出来,孙亦就会打退堂鼓,却没想到适得其反,“孙亦,你的伤还没好。”
“你的伤还没好,不要着急。”周德生也说道,旋即看向小榕,“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小榕没有回答,继续劝孙亦,“玄武堂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可能还会被打骂一顿,你现在如何去得。”
孙亦知道他二人别无他意,也都是关心自己,可盘海棍对他而言胜过自己,乃至于生命,所以他必须找回来,并且白玉琢也也下落不明,肩上背负责任让他不得不去,甚至性命都只能被抛之脑后,“此事性命攸关,或许比性命都还要重要,我必须要去,周叔、小榕,谢谢你们,但我去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
“……那好,我带你去。”小榕并不放心,但表情并不自然,似乎其中有什么故事。
政交位同官府,管理当地关防治安事务,手下巡捕房与倚刀人合作密切,有资格介入监察之责,一心为大京皇室,即便在当地招兵买马也是合法合规,权力重大。
以至于政交这个位置不管是在中原还是在东境南境都是炙手可热,为这事没少头破血流,县城还好,都城更是剧烈,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沂水县的政交玄武堂乃是分舵,其堂众大多是捕快或倚刀人入堂,都有武艺在身,不是普通人。
孙亦一身的伤,身上佩刀那些堂众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小榕这才会选择跟他同行,否则相当于羊入虎口,进去容易出来就不大可能了。
这一路他二人并未骑马,从县西头到玄武堂也用不了多久,过了闹市也就是官府公廨,然后就是那政交所在地——玄武堂。
这玄武堂实在奇特,共有两个牌匾,门外台阶下立了个大牌匾,写着玄武堂三个血红大字,而高挂堂门之上的牌匾上却是写着壁宿二字,颇具神韵,奔放不羁,与另一牌匾对比鲜明。
当年董隆羽跟随京帝攻打京城重地,就是他董隆羽一人独守北方玄武门,京帝即位以武治国大赦天下以后,董隆羽便被赐了玄武堂入蜀湘制衡官府。
而其手下分舵众多,却只有七家实力最为强劲的舵主能够加以星宿之名,来为分舵再度命名,这七家便被世人称为蜀湘七宿,谭莽便是其中之一。
而这壁宿便是北方玄武星宿之一,据坊间传言,谭莽乃天上星宿转世,便是那壁水貐的转世,其实也不过是一些江湖骗子编造出赫人而已。
那玄武堂外根本就没有看守的人,也根本没有百姓有胆往里进,谭莽这个人很是奇怪,对他瞧不起的人是视若猪狗,而对他瞧得起的人是两肋插刀。
平生也特爱结交江湖豪侠,结交归结交,但凡又让谭莽觉得小人的,一般都是丢半条命才会出来。
小榕带着孙亦走进去,出游廊便是一个大院儿,也终于是能见到一人,只见院中有一个绿袍雅士,一看就是读书人。
他身高七尺,束发带冠,相貌平常却多了几分凶狠,这与他的穿着格外不符,而且袍下也是肉眼可见的壮硕,正手握书本,侃侃而读,笑呵呵的。
此人见院中来人便看去,却是认得,“小榕?你可是答应我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