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你何时到的!”
马怀易翻身下马,震惊之余是怕祸从口出,让老余听见了就给得罪了。
“有点猥琐?”老余就盯着马怀易,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这也能让他在大热天里马上汗流浃背。
“余老,我都是说着玩的,还是要以实物为主,你看看你,你哪里长的猥琐了,明明就是天下妇女之友,帅的一塌糊涂。”马怀易谄媚道。
“好好说,请你发自内心的说话。”老余根本不去在看马怀易,说话间,还一直指向自己。
马怀易立马会意,把自己平生所学到过的所有好话都说了一遍,老余才打正眼去看他,嘴角也在逐渐上扬,接着变得猖狂,“以后少说假话,说实话适合你。”
“找我来,到底是干嘛,在信中也不说明白。”老余瞥了马怀易一眼,旋即看向依然坐在马上的黄阳,“你就是新县令,看着还行,就是比我还差些。”
“这次找余老来,主要是想招揽您,加入官府,届时如果有什么事能够互相帮衬。”
黄阳翻身下马,对余老十分尊敬,算是给足了面子。
“就这小事。”
老余夺过马怀易腰间的水壶,猛地灌了一口,“畅快!帮官家也是比帮公家好些,帮你们全是众望所归,只不过,这俸禄怎么算,是不是应该给我结一结。”
“哈哈哈,余老是明白人,一年官府愿意出十二两银子,府上有现银,也可以换作他物,例如刀剑兵器,就看余老如何选择。”
闻言,老余讪讪一笑,戴起斗笠,“我走了,你们把一半银子给我送过来,剩下一半帮我买点吃食,够一年便可,对了,我不来就别找我。”说罢,老余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黄沙中。
待老余不见,马怀易和黄阳重新上马,目视着老余离开的方向,马怀易说道:“黄县令余老洒脱惯了,你见谅。”
“没事,黄龙城内翘刀帮已经开始施压了,一点银子就能够获得一个高手的支持,也算是值了。”
黄阳策马转身,淡淡道:“黄龙城注定要乱,翘刀帮忍不下去,接下来几年,就是明争暗斗,可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唉……”
艳阳高照,正巧处在中间。
老余回到窟洞外,一眼便看到了在练拳的孙亦,如今的孙亦技艺以及功力还都维持在一境,只能算是个不入流的武夫,而功力正处在突破边缘,技艺在他的摸索下,自己也已经学会了一种发力方式。
二境技艺一共需要掌握两种发力方式,一是,以内力为引介的发力方式,二是,以顺发的力道,便是寸劲,其中顺发力道最为强悍的便是寸拳,毫厘之间,寸发强劲,孙亦自己便学会了寸劲,力道可穿碎石。
“寸拳打空气是没用的,如果要练寸劲,就打些木头,石头什么的。”
老余走进窟洞,将腰间倚东风放下,旋即又走了出去,“你最好休息一会儿,我要教你新东西了。”
孙亦听到有新东西学,赶忙跑了下来,已经跃跃欲试了,“老余,尽管教,我一眼便学会!”
“装什么!你还差的远呢!”老余狠狠拍了下他的额头,他差点后仰摔过去。
“你可看好了,还是和上次一样,一天就给你演示一次。”
老余站稳了去,接着全身发力,双拳如游龙般在半空游离,路数诡异,飘忽不定,拳风在周身旋腾,渐渐形成一道透明屏障,屏障就是气流,不断的向上喷涌,下一瞬,老余双手腾转轰然打出,只听破空声,站在老余身旁孙亦,忽然感受到猛烈的风拂过脸颊,无形却那般有力!
“万象拳,只有一招,华丰祖师爷称它为——万象天易!此招有前中后之分,前招便是‘游龙护象’,双手游离护周天镜象,是起手式,中招乃‘倒反天罡’,规整气息,以内力为引,也有阴阳二级的说法,不断变化,是为最后的出劲而作铺垫的转换势。
这后招可分化,不管是拳脚,还是掌肘,如何变化皆可,万象拳的主要就在于这后招的万象变化,在战斗中变化路数多,就代表占了先机,你学一招顶别人十几套拳法,这就是万象拳的主旨。”
老余顿了一下,“覆海拳以及剔骨拳都没有教你心法,作为主修拳法,万象拳需要辅以心法修炼,心法,就两个字——变化!”
“万象拳不能一尘不变,你不要以为,万象拳只有后招可以变化,其实前招以及中招都可以变化…呵呵,慢慢练吧,这拳法很难。”老余笑了笑,看着眼前似懂非懂的孙亦,他便知道了,这小子想要学会还早着呢。
“等等,老余。”
孙亦眉头苦皱,跟便秘了似的,“后招叫什么?”
“轮回万化!”
老余的手在空中漂浮,就像鱼儿在水中,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孙亦。
就像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想怎样就怎样,拳招的变化也亦是如此,拳不走所规路数,拳只凭感觉只凭时机,万象拳的主旨也就是如此,看人下菜碟儿,变化不在于多样,而在于适合!
鱼儿在水中也只会选择最适合的方法游动,不会有鱼想着要倒着逆流,人也会顺应时局,怎样才能安身立命,倒行逆施者永远都是败者,意思浅显易懂。
孙亦却没能看懂老余的提醒,十分茫然,他虽然悟不得其中心法,但还是懂得,拳法不管怎样,都得练。
孙亦如此想的,便开始想着老余方才的动作,开始制心一处专心练拳。
他尽可能的将双拳放松,学着老余那般在半空游离出拳,他很快就找到了感觉,‘游龙护象’在他手上很是轻快,施展这招完全没有负担,是鱼儿在水中那般自由的,双拳在半空中也是如此自由,只孙亦一个想法,双拳就会改变,向着他所想而去变化。
到了此处孙亦又会去想老余的招式,跟着老余所打的拳路走,渐渐的思想就被禁锢了,一天下来,孙亦只是一味追着老余出招的脚步,完全没有万象拳变化二字的感觉。
就像一成不变的所有事物,你想着如此,但又怕失误又怕过错,也只能一味的去抄袭去走别人的路,那样的路,别人走着合适,自己恐怕会失衡,就像是过独木桥,别人可能是个拐子所以过得是走得就很晃悠,人家是早已习惯,而依葫芦画瓢的正常人只会坠崖。
老余在窟洞里看得清清楚楚,有那么一刻孙亦是达到了万象拳变化二字的要求,只稍加引导孙亦便可悟到,但武学是靠自己。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孙亦只有靠自己才能真正变强,引导也许会让他的思想更加根深蒂固,自己悟得了,才算是悟到了,他人插一脚,不叫悟,只能算是传。
说实话,老余也不觉得自己将万象拳悟透彻了,因为万象之意便是包罗万象,万象拳之中的万象每个人理解不同,不同的理解便促成了不同的道,老余只得静静等待,等待孙亦悟出自己的道,心法的作用就在于此,变化二字也就是如此。
将心法悟得透彻,才能打破桎梏,打破棍法一脉的历史,成七境,乃至于更高,这是棍客一脉以华丰传下来的道理,不管是何时,万象就是万象,不是将自己悟得的一点皮毛永远传承下去,将后辈的思想禁锢,这才是华丰祖师爷传下来的道理,老余今天算是看明白了。
仅仅是将万象拳传承下去,老余的心境又发生了改变,他感觉自己似乎有所进步。
他站起来在洞内,开始自己的修行,还是那招‘万象天易’,却和老余第一次施展的不同,他越打越起劲,索性沉浸其中,感受拳法的路数,并将它变化,形成新的拳路……
外面的孙亦也忘我的修炼,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到了翌日早上,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老余和孙亦已然打了整整一夜,孙亦走了进来鼻涕挂在脸上却不知道,打着哈欠看着老余的黑眼圈,咧嘴一笑,“老余,你失眠啊?”
“咕~”
肚子叫的声音,把孙亦拉回现实,他也不好去打搅忘我的老余,自己准备了些吃食,就跑上高坡平地继续自行练拳了。
“呼!呼!呼!”
破空声阵阵,孙亦打完一招万象天易,三个分招都让他用的行云流水,有了第一天的熟悉,孙亦对万象天易用的也算流畅,按他来说,差不多半个月就可以将万象拳练到一境水准。
孙亦停了下来,感概道:“覆海拳要练力量,剔骨拳要记穴位,万象拳只学招式,倒不如说是最简单的拳法,这拳法仅仅一招,老余却把它说的神乎其神,既然老余如此说,心法恐怕才是主要——变化……”
孙亦沉吟不语,心里只剩变化二字,虽然想着变化,但不管是‘游龙护象’还是‘倒反天罡’都是遵循着老余的方法,到了最后一式,孙亦停了下来,终究是害怕自己画蛇添足只敢学习老余的方法,一招下来人不人鬼不鬼的。
孙亦感觉自己的手脚像是被禁锢,想要变化,又害怕被老余骂作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老余倒是很乐意看到孙亦的拳招有所变化,但孙亦始终跨不出这一步。
到了正午,孙亦停了下来,练拳练得没有感觉,一时想着变化一时想着固步自封老余,让他有点左右矛盾,那颗心始终坚定不下来。
“没想到看那小子打拳,竟让我差点突破至七境,万象之道,道之境,如果强行突破,内力消耗,功力会再次下跌,终究是命,没法。”
老余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躺回草垫上,“管他的,东西都给教他了,那便看我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这时,孙亦走了进来,“老余,指点指点我吧。”
“万象拳说难不难,本来就比较简单,还想要走捷径,完全没有可能。”
老余眼睛睁开一只,一下就看到了孙亦那惆怅的脸,“有点郁闷也是正常,我猜猜,是两种想法不知道该偏向哪一个?我就四个字,爱咋咋地!”
“我让你指点我做菜。”孙亦偷笑一声,我稍微试探一下,你就沉不住气了。
不过,这也确定了,老余这家伙是不管了,是要放养,不会多说多教什么,一切只能靠自己来参悟。
孙亦倒没觉得有什么,本来老余之前也没有指点过什么,也只有刚开始修炼罗汉拳时比较上心,覆海拳和剔骨拳全靠孙亦自己练和记。
“死鸭子嘴硬。”
老余坐起来白了眼孙亦,“他们还没来送菜,也就两个土豆了,自己煮了或者烤了吃吧。”
“你不吃?”
“啧。”老余摇了摇头,倒头就睡。
而孙亦已经生起了火,这季节柴火干,生火也容易,接近一年的相处,老余的脾性他是知道的,说不吃,等会儿香味儿出来了,第一个就是他老余。
“哧哧――”
火焰温度升高,架在上面的土豆受到全方面烧烤,不一会儿就出了香味,土豆已经被烧成了黑炭,但孙亦一将他剥开,就是冒着热气金黄的土豆。
孙亦大口吃了起来,香味肆溢,飘到了老余鼻子里,“你是不是把我盐给放了!”
“放了盐就是好吃,喷香!”孙亦十分嘚瑟,咬下一大口,还故意吧唧嘴。
“臭小子!只剩最后一点了还吃,你最好别跑!”老余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孙亦则已经拿起两个烤土豆跑了出去,一溜烟就没了影。
老余追了出去,向右追去,跟着孙亦上了高坡平地,老余这几十年的功力,刚到就把孙亦给按住了,一把将土豆抢了过来,结果只剩下烤成炭的皮了。
“从马怀易那儿顺来的盐,我都舍不得吃,喝酒的时候烤点东西才吃一次,剩下三次的量,你全吃了!”老余面红如枣。
“屁话!你两天喝一次酒,一袋的盐全让你吃了,我还没吃多少呢。”孙亦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里还冒着热气,旋即抬起头看向老余,只觉得大事不妙,撒丫子就跑了。
老余坐在原地,面色慢慢恢复平静,“就踹你一脚!再跑,给你屁股撅两半!”
“说话算话!”
孙亦深吸一口气,藏阳提气功发动,接着跑了回来,扎起马步,迎接着审判。
“砰!”
老余双手搭在孙亦肩上,虎口发力将孙亦按下,紧接着一记膝顶,直接给孙亦干吐了去。
“老余,打人还用招的,你顶我丹田了!呕~”孙亦虽然不疼,但胃里却在翻滚,“藏阳提气的气都给顶散了!”说罢,孙亦还回来一脚,这一脚孙亦用尽了全力,对老余还是有点伤害。
“嘿――”
老余意味深长的笑了,这不刚好有理由再打一次‘沙包’了嘛,算是释放释放压力。
“你别过来!”
夜晚,孙亦已经吐的有些虚脱了,而老余为了打孙亦,却是不慎从高坡平地摔了下去,鼻血喷涌。
“你看,你又急了,摔了吧!”孙亦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但还是在嘲笑老余。
老余拍了下孙亦,冷冷道:“要不是你朝我扔石头,我会摔下去?甚至鼻子着地。”
闻言,孙亦则笑了,“我是怕你掉下去掉的太慢了,摔不狠!嘿嘿。”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这么对你父亲,生怕我摔不死?”
老余阴沉着脸,你可真是尊师重道,和我以前一样!
“你不是武夫嘛,你不是封号兵主嘛,还能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