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路,似乎看不到尽头。
时间渐渐过去已有一周,抱怨虽有但阻止不了孙亦。
每到第二天他总能爬起来继续坚持,遥想长路漫漫,若是止步不前那只会困逗黑暗之中,永世没有抬头之日!
作罢想来也只是懦夫的借口,心有揽天之志岂能止步不前!
余战沙度过半生已经有过一次停滞不前了,失了半生武功筋脉全毁。
他的希望全托在了孙亦身上,待孙亦百炼成钢,那时才能扬眉吐气!所以他付出了“百分百”的专注。
“小子,以后咱换个训练方式,你这样天天在村子训练,那些村民都不给我们吃食,连卖都不肯卖,以后你就饭点的时候穿过沙漠到县城里解决温饱,我的话你就别管了。”
余战沙坐在草垫上,手上攥着酒壶,时不时拔开酒塞嗅嗅酒香,这才早晨,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嗅嗅酒香解解馋就挺好了,“你的年纪不小了,细胳膊细腿的身上没有肉就练不出力量,以后晚上你就带着盘缠,买点肉回来吃,把身体吃胖了以后也好修炼。”
孙亦和老余挤一张草垫,草垫小,两个人翻身都难,孙亦训练一天全身酸痛,觉也没睡好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好……那上午干什么。”
“上午你爱干嘛就干嘛,去找村子的孩子玩吧,吹嘘吹嘘我有多厉害。”
老余一脸笑意,他天生傲娇劲可不是轻易能抹掉,既然都如此了,那就让孙亦去吹嘘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助长一下自己这个老废物的虚荣心。
“我才不,要吹,也是说我自己,你看我的手上都有肌肉了,厉害着呢。”
孙亦扒开单薄的衣物,露出一根筷子似的手臂,硬生生挤出一块疙瘩大的肌肉,还神气得不行,不得不说他们师徒二人,嘚瑟的本事倒是不相上下。
“你才训练几天,还差的远呢,你这体格子我就算没有武功,照样能一巴掌扇死你。”
老余撇撇嘴,随即站起来从旁边拿起冷铁盘海棍,“来,你试试,能举起来么?你要是举起来了,我就教你拳法,怎么样?”
孙亦自觉强大,当即去拾冷铁盘海棍,他想用拖拽的方式举起,尽管他已经脸胀的通红,那铁棍依然纹丝不动,简直就像蚍蜉撼大树,丝毫不见动。
按理说,他也已经十一岁了,力气也不至于这么小,但他可不知冷铁盘海棍内部是镂空的,里面有一种特殊金属,只要握力够重它就会变成实体,反之它就一直是液体封于铁棍内。
这种特殊金属被称为深海水银,装在长柄兵器内部可以让其变得更加有韧性,兵器的手感也自然而然有质的飞跃。
“自从这冷铁盘海棍的外铁层脱落,它深海水银的特性就完全激发出来了。”
余战沙提醒道:“所以你用拖拽的方法是不可能拿起它的,必须要握,用尽全力去握!”
闻言,孙亦半信半疑将铁棍放平,半蹲下来,难以置信,“用力握它?”
说罢,孙亦伸出右手,感到手心传来一阵冰凉,紧接着一用力冰冷加剧,但却不感到刺骨,是一种透心的清凉,让身心都放松下来。
原来却没有感觉到,可能是没有给到铁棍压力,温度自然下不去。
“提起来试试。”
老余幸灾乐祸,“对你而言应该难。”
“我――行!”
孙亦用尽了气力手臂变得通红,青筋凸起,虽然掌握了提拿方法,可冷铁盘海棍也足足有一百三十六斤,怎是一黄口小儿可撼动得了的。
“急不得,百炼才能成钢,你现在才刚刚起步,后面的冶铁之路还长。”
老余重新躺了回去,一口老酒荡气回肠,肆意洒脱,沫甩地老高,酒壶都要甩飞了,“去去去,爱干嘛干嘛去。”
还是那个熟悉的土坡,孙亦坐在坡上,屁股跟有钉子似的一通乱扭,下方胖羊儿和钢蛋一脸期待等着孙亦“放屁”。
“今天有个很沉痛的消息要告诉大家。”
孙亦阴沉着脸,目光冷厉,手撑在脸上,像是刻意露出那几两疙瘩肌肉,“以后我可能就要去修炼了,以后就不能常看见我了,天天带着你们玩的老大,就不在了。”
“他在说什么?”
钢蛋带有鄙夷的眼神看着孙亦,旋即看向胖羊儿,嘴角抽了抽,“他什么时候成老大了?”
“不知道。”
胖羊儿摇摇头,脸上的横肉还在抖动,不过他十分单纯,话中也没有其他含义,不像钢蛋说话,总是带着一股瞧不起人的感觉。
“随你们怎么说,以后我可是干大事的,你们就酸吧。”孙亦撇撇嘴,不应理会。
“你少骗人,村长说那酒蒙子就是个骗子,专门骗你,还什么教你武功,怎么可能嘛,他肯定是骗你的。”
钢蛋话里话外都是诋毁,孙亦听了自然是不舒服,开先孙亦也只是督了督他,钢蛋完全不怕反倒盯了回去。
钢蛋一直不服气,大家都觉得孙亦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却根本没人注意自己,十几岁的孩子了觉得哪会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这么久了尽让别人出了风头,钢蛋怎么可能服气,自然是心生嫉妒。
这个年纪,说懂事不懂事的,既然不服气那就硬刚,最多打一架,不管是输了赢了,全都服气了,这一招在很多时候都适用。
“那个人就是骗子,骗吃骗喝,我妈说他就是个混子,他什么都不会,就是个混子,你也一样。”
钢蛋说完坏笑一声,一副得逞的样子,两颗大黄牙展露无遗。
“钢蛋,够了,不要这么说。”
胖羊儿赶忙劝解,他看着两个人都快打起来了,可还是拉不回来一个作死的人。
“难道你没听到大人们说过?这本来就是实话,我还见到过那个骗子到处骗吃骗喝。”钢蛋反驳。
“你再说一次!”
孙亦攥紧了拳头,目光冷厉这次他是真生气了,孙亦这个人还是算脾气好的了,主要还是这个钢蛋一直在孙亦的底线摩擦,实在太欠了。
“你自己被骗了还不知道,我说得本来就是对的!我再说一次又怎样,他就是个骗子!混子!骗子!”
钢蛋向后退了好几步,旋即弯腰捡起小石子捧在怀里,“你还想打我不成!”
孙亦从土坡走了下来,“你必须道歉!”
孙亦一步步朝钢蛋走去,步子走得很慢,明显有些踌躇,他还是不想跟钢蛋动手闹掰。
钢蛋看着孙亦气势汹汹的,其实自己是在害怕。
“梆梆……”
他不断地将怀中石子扔向孙亦,一颗颗石子扔出,二人的关系也正在土崩瓦解。
“钢蛋,你干嘛呢!”
胖羊儿上去拉住钢蛋的手臂,却反被推开,“快停下,你怎么能拿石头砸人,很疼的。”
“梆!”
一颗石子扔出,正好砸在了孙亦头上,顿时间头破血流不止。
见状,钢蛋有被吓到,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即便被石头砸破了头也依然冷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站在原地摸了摸额头,看见血渍依旧毫不在意,眼神冷漠。
“道歉,给老余道歉!”
孙亦停了会儿便立即又向前走去了,眼中含泪、身上有伤也要让他道歉!
钢蛋彻底怕了,他一股脑将石子甩出,害怕的掉头就跑,慌里慌张,“我错了!”
“站住!你今天必须道歉!是给老余道歉!”
孙亦上前一步,旋即追了上去,一伸手狠狠逮住钢蛋后领,顿时钢蛋失重摔在了地上。
孙亦顺势骑到了钢蛋身上,抓住其脖子怒声道:“道歉!”
钢蛋已经懵了,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梆!”
孙亦一拳打在了钢蛋脸上,接着又是一拳,一拳接着一拳,孙亦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果敢每一拳都卯足了劲,顿时钢蛋嘴角流出了血,脸颊上眼角边都是青一块紫一块。
“我错了,我道歉,我收回我说的话!”
钢蛋连连惨叫,手撑住地面想要坐起来,“你师父不是骗子,我错了!我错了!”
可孙亦还是没有停下,一旁的胖羊儿着急劝道:“瘦猴,他都已经道歉了,快停手吧!”
孙亦第一时间并未停手,只是死死盯着钢蛋,眼前变得模糊不清,当他看清了下方的人立马就站了起来,瞳孔收缩,呼吸急促,恐惧感让他感到心悸。
只见钢蛋面目全非,脸肿的双目不能见,脸颊上的那一坨肉就像散的摇摇欲坠般,血透过发丝流淌在地上,孙亦征征看着他,额头上的一滴血落在了他的嘴边,孙亦一脸慌张环顾周遭。
这时,胖羊儿走了过来,有些害怕的手左右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亦一看到胖羊儿,恐惧布满面容,想要上前去解释,却发现胖羊儿正一脸恐惧地向后退。
风沙又起,似乎更急了…
窟洞内,余战沙打着呼噜睡着觉,手中的酒壶漏出清酒掉落在地上。
这时,孙亦跑了进来,旋即害怕地站在老余身前,眼神根本不敢定在老余身上,他上前一步想要喊醒老余,心中恐惧还未消散,手足无措间踩到了酒壶上,响声吵醒老余的美梦。
“你小子,怎么了?”
老余瞥了一眼孙亦,迷迷糊糊并未看清,旋即转身到另一头。
“我错了。”
孙亦渐渐冷静,刚刚一直哆嗦的手这才停下,他的脸上眼泪和血已经干了,现在是何等的狼狈不堪。
“嗯?”
老余坐了起来,旋即转过身,只见眼前的孩子双手沾满鲜血,脸上都是干了的血猩红一片,“你干嘛去了!”
“我把钢蛋打了,他他他。”
孙亦眼神里还是恐惧,“可是,是他先骂的你,我才动手的……”
“你的伤是那钢蛋打的?”
老余是出了名的护短,吃亏从来都不会是他,除了游云龙那一次,“那钢蛋人呢?”
“钢蛋……”
孙亦支支吾吾,嘴里一直念叨着钢蛋,随即他抬头看向老余眼中闪过一抹怜悯。
还有恐惧…
“小子,你不会杀人了?”
老余语出惊人,他有些着急了,主要是这孩子什么都不说。
他透过孙亦的眼神下意识的作出判断,但也只是判断。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真的很生气,我就一直打他…一直打他,当我缓过神来之后,钢蛋已经面目全非,他……不会真死了吧。”
孙亦掩面而泣,他在尽力掩藏眼中的恐惧,他现在很无助,很害怕,甚至感到压抑,不踏实,心悸从来就没停过,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崩溃!
“冷静。”
老余抓住孙亦,虽然还是醉酒状态,却十分清醒。
被老余抓了一下,孙亦打了一个激灵,冷汗直流,腿一下就软了瘫了下来。
“冷静!”
老余晃了晃孙亦,甚至扇了一巴掌,“你小子在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要再这样我第一个不饶你!”
片刻――
老余强行让孙亦镇定下来,自己悠悠说道:“兵客行走江湖,打打杀杀少不了,遇事冷静,不管怎样,就算是出了人命,你也应该冷静去解决,你可以有各种情绪各种感觉,但你不应该表现出来,你的恐惧会被敌人捕捉,你可能会因此丧命。”
“凡事冷静,不被外界影响,喜怒不形于色,如此将无人会利用感情击溃你。”
老余继续说着:“感情不是忌讳,恐惧才是,恐惧会左右你的思维,冷静是化解恐惧的唯一办法。”
“我也混迹江湖多年,很多时候冷静都能救自己一命。在这条道路上,无人同我一道,我克服孤独恐惧,成就兵主,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小子,慢慢悟!通了才能改变!”
改变就是好事…
说谁不是呢,恐惧时常有,不会面对那才是最恐怖的……
“如果钢蛋死了怎么办。”
孙亦眼中的恐惧已然消散,渐渐也冷静了下来。
“有我在,我想办法。”
这句话,不知怎的,很温暖。孙亦从未感受过被如此重视。
那星星之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温暖整个胸脯!这份温暖莫名而来,却如此厚重,难以消散。
“老余……”孙亦眼含泪光。
“小子,头痛吗?”
老余早就注意到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怕痛,一声疼都没说。
“还好。”
“好小子,够皮实,来,用酒消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