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去医院做检查,温知夏少不了要找个见证人,她瞥了一眼一旁年轻的女老师:“如果老师没事情的话,跟我们一起去吧。”
女老师当即点头。
温知夏握住小家伙的手,“要抱吗?”
小家伙的眼睛顿时就变得晶亮晶亮的,小手都已经抬起来了,但是最后竟然只是软乎乎的握住了温知夏的手,鼓了下小奶膘,稚气却乖巧的说:“累。”
麻麻抱着他走路会累。
温知夏先是一怔,继而轻笑出声,捏了捏他的面颊:“你倒是讨喜的很。”
虽然父亲不讨喜,但是这孩子,真的是可爱万分。
顾平生那种性子,无论是少年时期,还是如今,可都跟可爱不沾边,生养出来的孩子,却这么萌,也真是奇怪。
赵姨看着一大一小牵着手的模样,打完电话后,跟在后面。
这孩子,完全就是按照温知夏的喜好培养出来的,也许是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在以前,理想中的孩子,便是她口中的这个小糯米团子。
“就一个身体检查,为什么要来省医院?”女人站在医院门口,有些不高兴。
谁不知道这里是四方城最好的医院,也是最贵的。
“如果不是最权威的检查报告,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不是还要找你们?”温知夏淡淡的微笑:“这也是为了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走吧。”
话往好听里说谁不会?软刀子伤人不见得不疼。
女人就当自己吃了一个哑巴亏,花点钱就花点钱了,反正她孩子没吃亏就行,只是当走进医院,看着院长带队骨干团队亲自诊察,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高端仪器开了一台又一台,把顾佑之几乎是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恨不能都查看个一清二楚的时候,女人的脸彻底青了。
“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两个孩子打架,你至于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院长都叫出来了!”
温知夏笑容挂在脸上,“既然有人愿意出钱,我们自然要用最好的医疗条件,检查个彻底,平日里这随随便便开一次就两三万的高端仪器,我可是很少见。”
“两,两三万?”女人在这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她们家虽然是吃喝不愁的中产阶级,但也绝对没有到挥霍无度的时候,现在温知夏却告诉她,这个破机器,开一次就需要两三万?!
“嘘。”温知夏手指轻轻的抵在唇边,眉眼清艳,声音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是气人,“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菜市场,打扰了做检查的医生,说不定还要重新再开一台机器二次验证,这便是另外的价钱了。”
女人气急,一直被她牵着的孩子在这近一个小时的检查过程中,早已经没有了耐心,开始哭喊着要回家。
温知夏闲适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目光看着接受检查的顾佑之。
小家伙安静乖巧的很,做完一项站起来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看向她的方向,歪着脑袋对着她笑,憨憨的,萌萌的。
温知夏轻抿了下唇,说实话,她很喜欢这个孩子,甚至想要问他愿不愿意当自己的儿子,免得日后受到顾平生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影响,好好的萌娃娃给养成一个混不吝的流氓。
一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张院长亲自出来给她看了各项报告:“没什么大事情,只是一些皮外伤。”
闻言,在温知夏尚未开口的时候,一旁的女人已经不甘落后的嘲讽开口:“我就说两个孩子打架能有什么事情,就算是挨了两下也跟挠痒痒一样,就你们家孩子金贵的很,非要这一通折腾,真是累人累己。”
温知夏不跟她逞口舌之快:“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就结算一下检查的费用吧。”
女人拿过单子,瞥了一眼之后,眼珠子都要瞪掉了:“八万八千二?!你们怎么不直接去抢钱?!”
“这位女士,我们医院都是明码标价的,一台仪器的费用和各项检查的费用共计五千八,院长和各位主任全程看护以防出现什么偏差加上其他人工费用,八万八千二已经是优惠后的价钱。”拿着单子的护士说道。
女人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单子,如果她冷不丁的划出去小十万块钱,回家以后怎么跟自己的丈夫交代?
她就是一个家庭主妇,没有什么工资,一家人都是丈夫一个人养活,虽然不缺钱,但平时也不让她乱花钱,现在因为一场检查花了这么多钱……
“你从一开始就是要敲诈我!”女人怒道。
温知夏理了下头发:“这位女士,医院明码标价,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妈,你赶紧付钱,我想吃猪蹄,我饿了!”小胖墩不耐烦的拽着女人的衣服,说道。
女人面色难看的看着温知夏:“不就是八万多块钱,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温知夏眉目沉下来。
女人甩了钱以后,转身带着孩子就走了,临走之前,阴恻恻的看了温知夏一眼。
温知夏弯下腰给顾佑之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脸上的青紫和伤痕已经被小心的处理过了,“会留下疤吗?”
这一张萌态十足的小脸,如果留下了疤,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伤口不是很深,不会留疤。”医生说道。
温知夏带小家伙出来的时候,小家伙走着走着忽然就不动了,然后巴巴的看着一个方向。
温知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手臂上搭着外套,左手手背粘着输液贴,刚刚从病房中走出来的顾平生。
他迈步走近,手掌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看向温知夏:“……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能来,我很高兴。”
温知夏抿了下唇,她可用不着他高兴。
“既然你没事了,那孩子还给你。”
“我还有一瓶吊针,等挂完以后,一起去吃饭。”顾平生像是没有听到她前面的一句话,眸色深深的看着她,说道。
温知夏张口就想要拒绝,但是他们父子两个,一人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动作协同统一,压根就没有给她什么拒绝的机会。
护士见他回来了,重新给他将针头扎进手背的血管里。
温知夏小时候经常生病,所以要经常打针,多少对针头这种东西有些排斥,在护士给他扎针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把视线给瞥开了。
小家伙看到温知夏的反应,也用肉乎乎的小手遮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却留着一条指缝。
顾平生看着两人的举动,削薄的唇角弯了下。
顾佑之从口袋里掏出了条绳子,温知夏觉得有些熟悉,诧异的看着他:“上次玩的?”
上次在她办公室里,两个人画完画,温知夏看到了用来捆绑纸张的一条绳子,就顺手交给了他翻花绳。
原本以为这么小的孩子,能听懂是怎么回事都不容易了,但他却聪明的还会举一反三,教了几次之后,就可以磕磕绊绊的跟她玩了。
一根绳子,温知夏自然不会在意,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小团子竟然留着,还一直放在口袋里。
小家伙点了点头,小小的手指又缠又绕,摆了一个最简单的“双十字”,让她拆解。
温知夏见状跟他面对面的坐着,伸出了手。
这一次相比较于上次而言,小家伙明显要熟练很多,温知夏几次有些惊异的看着他。
如果赵姨还在这里,一定可以帮她解答这个疑惑。
顾佑之上次回家之后,总是拿着这跟绳子自己跟自己玩,稍微熟练了一些以后,就缠着赵姨王姨陪他练习,就连下班后的顾平生都没有幸免。
眼见温知夏的眼睛里,就只有儿子,压根连余光都没有给他一个,顾平生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那孩子打亲情牌这件事情,到底行不行得通。
“夏夏。”顾平生瞥了眼还有一小半儿的吊瓶,低声唤道。
温知夏听到了,但是不想要理会。
顾平生皱了下眉头,扫了眼自己的儿子,顾佑之微顿了一下,也是不想要把麻麻让给爸爸的,但是……爸爸跟他说,只有麻麻跟爸爸和好了,以后他才能每天都看到麻麻,跟麻麻住在一起,麻麻还会抱着他睡觉。
小佑之心中挣扎了一下,还是挺艰难的选择了长远的陪伴;“麻麻,爸爸叫你。”
这下温知夏也不能装作听不见了,微微偏过头,看他。
病房内的暖气很足,温知夏刚才就脱掉了外衣,穿着一件针织毛衣,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偏头的时候,正好露出一半的精致锁骨。
顾平生喉结滚动了下,“扶我,去一趟洗手间。”
温知夏闻言,什么话都没说,就又把头扭回来了,“你自己叫护士。”
她不扶,也不去。
“我叫护士,不是被看光了?”他低声道。
温知夏抿唇:“你叫男护士。”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以前上学的时候上过他的当,现在怎么可能上当。
“男的,也不方便。”他说,“如果你不愿意,那让佑之来。”
温知夏:“他那么小,你就让他伺候你,你有没有良心?”
顾平生勾唇轻笑:“你把活路都给我堵死了,难不成了,我憋坏了,你打算伺候我一辈子?”
她不帮忙,也不让孩子帮忙,而他不喜欢被不相干的人扯皮带,总是要有一个人要妥协。
“麻麻。”顾佑之小手揪着温知夏的衣角,摇啊摇,“我给你开门。”
说着,就真的蹬着小短腿去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温知夏:“……”
顾平生看着懂事的儿子,露出赞赏的目光。
“卫生间里有挂吊瓶的地方,你就……解一下。”他面色如常的说。
温知夏蹙起眉头,数秒钟后,憋出一句:“……你再忍忍。”
再有半个小时,就挂完了。
顾平生:“忍不了了。”
“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你少装模作样。”他就是会卖可怜,他单手,明明……可以。
“不碰你。”他承诺,转而见人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真不行,不然我给你演示一下?”
他没脸没皮的,说做竟然真的开始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