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不喜欢吃糖,前段时间捡到了一颗糖开始,每天口袋里都会装着糖。”顾平生看着温知夏声音低沉沙哑的说道。
温知夏看着手中的糖,眉头拧了一下:“顾平生,你又想耍什么手段?”
“这是佑之的检测报告,每一次的检查结果,上面都有显示。”顾平生眸色深深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温知夏也不知道怎么三年过去了,顾平生这么乐衷于给她看检验报告,她瞥了眼仰头巴巴看着自己的小豆丁,迟疑了一下之后,但最终还是将面颊瞥过去:“无论这孩子出现了什么问题,都是你和他母亲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就因为他们曾经在一起过,她就要负责他跟别的女人生养的孩子?
再可爱……也跟她没有关系。
“他喊你麻麻。”顾平生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磨搓,在她开口之前,继续道:“我和孩子都需要你,不能没有你,离不开你。”
花千娇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觉得有些莫名,还有些……羞耻。
羞耻感不是来源于她,是来源于顾平生。
怎么说都是一个大老板,外界传闻中的金融巨鳄,竟是能扯下颜面跟一个女人……撒娇?
花千娇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眼前的景象,又在真实的告诉她,这不是幻觉。
温知夏缩了缩手,没有成功,几人站在医院门前这怪异的一幕,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注目,“顾平生,这里是医院,你就不怕遇到什么熟人,颜面无存?!”
“我妻子都要跟别的野男人跑了,连家都没有了,我还要颜面干什么?”他反问。
他这个人骨子里就长着叛逆反骨,少年时就肆无忌惮得很,原本以为这些年内敛沉稳了,但耍起无赖来,压根就不要脸面。
硬的不行,他就真的能抛开顾总裁高高在上的面子,跟她纠缠,总之是不肯放手。
当年,便是这般耐性,一点点的哄着骗着温知夏爱上他。
温知夏眉头皱起,“你!要点脸!”
“不要了。”他说,然后一把将人给扛起来,瞥了眼小家伙,示意他跟上之后,直接就把人给扛走了。
花千娇看傻了眼,连忙追上去:“哎!你……”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花小姐请回吧。”顾平生沉声说道。
“顾平生你有毛病是不是?!放我下来!”她是不怎么会骂人,从小到大倒腾来倒腾去词汇都较为缺乏,也就全部在顾平生身上实践过,“有毛病”,“神经病”,“无赖”,“下流”,“要点脸”……
“你可以喊得再大声一点,我是无所谓,丢人也不在乎这一遭,可你面子薄,想要被人围观,你就继续。”他舌尖刮蹭了下后槽牙,邪气道。
小豆丁安安静静的跟在顾平生身边,看着爸爸把麻麻扛回家。
温知夏冬天穿的厚,挣扎的时候都不怎么便利,但顾平生穿得单薄得很,他一惯也不怕冷,温知夏气急了,就在他开车门的时候张嘴在他的露在外面的肩颈处狠狠的咬了下去。
顾平生开车门的手顿了下,到底是肉体凡胎,她那一口小白牙,咬人的时候也是真的疼。
“松开。”
温知夏也真的松开了,顾平生皱起的剑眉微松,但是下一秒,她换了个位置,又给咬了下去,像是要连带着对他的不满和烦躁一并给发泄出来。
顾平生倒吸一口凉气,抬手在她的臀部拍了一下,把人压在车后座上,“再不松口,我就在这里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下流。”
他就是拿捏着她脸皮薄威胁,而且还是百试百灵。
长臂一伸,把小佑之也抱上后座,随之就锁上了后车座上的门。
温知夏掰动了两下车门,但是却没有什么效果。
“砰——”
顾平生绕到驾驶座车门前,重重的把车门给阖上。
“顾平生,你有……”
“有毛病。”顾平生淡声把她的话接过去。
温知夏紧紧的抿了下唇:“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启动轿车,顾平生狭长的眼眸抬了下,透过后视镜将她的模样看在眼底,“你在我身边,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意思。”
温知夏冷着脸坐在后座上,小佑之仰着小脑袋看着她,似乎是觉察到她是不高兴的,小手搓了搓口袋里的糖纸,剥了一颗糖递给她:“麻麻,吃。”
那么豆丁大小的小孩子,软萌软萌的,温知夏对他是发不出来任何脾气。
虽然是想要冷脸的拒绝,但是最终还是拿了过来。
小佑之见她吃了糖果,咧开嘴,露出整整齐齐的小乳牙,亲昵且万分依恋的钻进她的怀里,小脑袋蹭啊蹭,小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交给了她。
温知夏怕他摔倒,下意识的伸出手抱住他,“车上不要乱动,危险。”
小豆丁不知道到底是听没听到,往她怀里钻的更欢了。
顾平生透过后视镜,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
经过一处拐弯的时候,他猛然踩了一下刹车。
温知夏身体向前倾的时候,她本能的牢牢把顾佑之抱在了怀中,但顾佑之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击上了前面的椅背,对于大人来说,这不会构成什么问题,放在平时,小家伙也是那种就算是磕着碰着都不哭不闹,拍拍衣服就站起来的沉默小孩子。
但是这一次,当温知夏坐稳之后,下意识询问他撞没有撞疼的时候,小家伙的眼眶当即就红了,抽了抽鼻子,金豆子“叭叭”的就落下来,委屈的不能行。
温知夏手指摸着他被撞到的脑袋,“不疼不疼,小团子你乖哦,不哭了。”
顾平生细微地扯起唇角,薄唇微微勾起。
小孩子有时候是非常有眼力劲儿的,知道你心疼他的时候,就算是平常都可以忽略不计较的疼痛,都可以放大很多很多很多倍。
尤其小家伙虽然沉默自闭,但原本就比同龄的小娃娃聪明。
“麻麻,亲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习惯了这个小豆丁一口一句的“麻麻”,温知夏竟也没有纠正他的叫法。
因为他像是见到她之后,就没有想过第二种叫法。
“前面突然刹车,你们没事吧?”顾平生低声问道。
温知夏没有看到前面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突然刹车的车,但是不想要理会他是真的。
小豆丁看了眼温知夏,又看了眼顾平生,然后乖乖的靠在温知夏的怀里,也没有理会自己亲爹,那模样像是轻而易举的就跟温知夏一块的同仇敌忾了。
开车的顾平生:“……”
澜湖郡。
顾平生将车子直接开到了家门口,手臂撑在车门上,等待温知夏下车:“夏夏,到家了。”
温知夏想说,这里跟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也不再是自己的家,但也真的是不想要跟他有什么交流,撇过脸,权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顾平生看着她寡淡的模样,蓦然就想起,以前上学那会儿,也像这样,她是老师同学眼中出了名的乖乖女,待人温柔和善的很,但唯独就像是非常的看不上他,觉得他烦,说他不好。
他不过就是脸上经常带点跟人动手之后的擦伤,他认为伤痕是男人的勋章,可到了她眼中就成了街边打架斗殴的混子,他每每把人堵在走廊里,她都是这般一副“我瞧不上你”的模样,看的顾平生心里痒痒的。
她越是表现的淡漠疏离,不喜他亲近,顾平生偏就成天的在她眼前转悠。
“喂,温同学,你不是好学生么,团结友爱同学,连个题都不给我讲?”他狭长的桃花眼上挑,笑眯眯地望着她,将本课外辅导书推过来。
温知夏抿着唇,把脸偏向一边,极其不想搭理他。
她的颈部线条很好看,人也白嫩,像是可以掐得出水来,虽然是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他,但顾平生偏生就是不喜欢那些个成天围着他转的,就是喜欢这个冷冰冰跟玉做的似的小学霸。
“喂,小书呆,我跟你说话呢。”她不是成天喜欢看书,他特意买了本习题集来跟她搭话,她这是什么个态度?
至于为什么说特意……大概是校霸同学除了抽屉洞里堆放的学校发的课本,没有课外书习题这种东西。
温知夏被他闹的烦了,奶凶奶凶的把辅导书丢到他身上,哽着脖子骂人:“你书上一个字都没有,根本就没有看过,你……你有毛病,干什么每节课都拉住我。”
是每节课课间,每、一、节、课、间!
他一下课就拽住她,把她按在座位上,她坐久了,坐久了就难受,忍他很久了!
小书呆第一次在班级里发火,尚在班里的同学都回过头来看,顾平生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好不精彩。
一同样不怎么爱学习,成天来混日子的男生,阴阳怪气的凑过来:“呦,我们的学霸也会……”
“咚。”顾平生抬脚踢中了男生跟前的桌子,把他撞得一个趔趄,“艹,顾平生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他这不是在帮他说话?!
“不会说话就把嘴巴捐了,关你什么事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男生对他有着忌讳,吃了哑巴亏,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温知夏刚才也被他那一脚吓了一跳,她也就是刚才真的烦躁了,平日里对顾平生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发完脾气了,现在心里其实也有些没谱的。
“不生气了,我这不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跟好学生多多学习么,嗯?”反正是扯谎的话随口就来,也不管符不符合校霸人设的,他是觉得小书呆好哄骗的很。
记忆闪回,顾平生看着坐在车内的温知夏,瞥了眼小家伙。
小家伙歪着脑袋,托了托下巴,在温知夏的怀里躺着靠着,乐不思蜀,压根就不管自己亲爹了,把父子俩的统一战线忘得干干净净。
看得顾平生心脏一堵。
老婆不理他,儿子还叛变了,一个两个的没心肝。
“下车,夏夏,或许你更愿意我抱你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温知夏这才把脸撇过来,什么话都没说,也就真的下车了,只不过不是朝着里面走,而是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小家伙也踩着小脚丫“哒哒哒”地跟在她身旁,一副“麻麻去哪儿我去哪儿”的模样。
顾平生按了按脑袋,觉得头疼。
几步上前,把人给腾空抱起来,沉着眼眸看了眼轻易就叛变的小家伙:“跟上。”
温知夏踢着脚想要下来,顾平生就故意的颠簸了两下,出于自保的本能,温知夏手臂圈紧了他的脖颈。
抬眸看到他唇角的笑意,温知夏气不打一处来。
“顾总,太太,小少爷。”王姨赵姨听到动静,看到一同回来的三人,先楞了一下,然后笑盈盈的打招呼。
温知夏能回来,不光是顾佑之高兴,连她们也是。
顾平生让她们照顾顾佑之,径直把温知夏带回了他们的房间,同时将门给反锁。
温知夏被放到床上,当时站起身。
顾平生握住她的手臂,“夏夏,我们心平气和的好好聊聊,我跟赵芙荷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把人送走了,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当时留下她,也是为了救你。你该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什么都不要,也会想要她陪在他身边。
温知夏掀起眼眸,听完他的话,淡声问他:“说完了吗?”
平静的毫无波澜,无论是人还是语气。
“你不相信?”他眸色湛黑地望着她。
“我信。”她问:“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是顾平生最难以忍受的,他宁愿她发脾气,这还会让他觉得,她心里是有他的。
大掌抚摸着她的面颊,她像是都不会变的,学生时期是什么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什么模样,“夏夏,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他哄着她说了那么多次喜欢,那么多次爱,但实际上,他从未真正确定过。
因为同样的话,她也对别的男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