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褚轩辕真是个怪人,为了弄这个学校自己的家产全卖了,带着孙女住在学校,把药铺也搬了进去。他还会异术,观风水断。就是为人清高,一般人家请不去。听说他好像还和商宅的人有来往…唉,小心!”
一辆黄包车飞速擦身而过。
方浩仁余惊未定的抓着苏梓峮,气急败坏:“要是苏伯父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受了伤,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他在抱怨,却见苏梓峮一点害怕和惭愧的表情都没有,更是败坏气急:“你…一提到和那女子有关的事就这般失魂落魄,亏得你这样,人家知道么?”
苏梓峮神色一黯。
“我劝你还是早点断了念想,你说,因为她你惹出多少事来了?你就是书读多了,偏偏喜欢什么窈窕淑女,这淑女有的是,古语琴难道不好么?你却偏偏惦着那个来路不明的,可是到现在你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算梦中思念也不知该唤些什么吧?”
苏梓峮停住脚步,沉思一会,伸手招了辆黄包车。
“你要去哪?”
方浩仁拖住他,暗呼不妙。
“去问她叫什么名字。”
方浩仁简直想直接昏倒。
方浩仁好说歹说把苏梓峮拖回家。走到门口却突然愣住。
苏世清苑地匾额下面停着一辆黑色地汽车。
方浩仁目光复杂地看向苏梓峮:“梓峮。我先回去了。”
“等等,”这辆黑色的汽车自从它出现在眼前的那日就令苏梓峮隐隐有种不安:“进去坐坐吧。”
方浩仁的笑中透着几分无奈:“今天…似乎不大适合外人出现。”
门竟然是大开着,总是守在门口的李果也不见了,院子里倒是忙活,下人像是着了魔似的穿梭。
他心中一紧,出了什么事么?
终于有人看到他,李果的眼睛在白天还是蛮好使的。
“哎呀,二少爷,你可算回来了。”李果颠颠的上来:“老爷和魏老爷都在餐房,大家都在等您呐。”
魏老爷?他什么时候成了“魏老爷”?是因为为苏家赶走了平贡延么?难道看不出他的别有用心?而且此事做得如此之绝等于将苏家从众多商户中隔离出来,这让苏家怎么面对悠悠众口?
他狠狠瞪了李果一眼,一甩长衫下摆,向餐房大步迈去。
李果委屈的站在原地,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喜的日子二少爷却如此的愤怒,自己哪惹到他了?
远远看到餐房门口各站着两个笔的人,如同镇守的石狮子,其中一个还看了苏梓峮一眼,面色有些不自然。
苏梓峮认出来,他就是那晚指责自己对魏专员无礼的随从。
他的目光冷冷瞟过去,那人生硬的掉转了下颌。
一片嘈杂从餐房传出来。
还没等苏瑞通报,魏韶釜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梓峮少爷终于回来了,来来来,快坐!”
怎么还摆起主人的架势来了?苏梓峮心中怒气腾腾,脸上却带着笑:“让您久等了。”
“这是哪里话?都知道二少爷是个忙人,最近好像当上先生了,真是屈才了。我从小就羡慕有才学的人,怎奈自己出身贫寒,也没念过几年书,现在认识了二少爷,以后定要多多讨教才是,希望二少爷不要嫌我是个人哦。”
“哪里话,魏专员真是过谦了。”
苏梓峮这眼睛一扫,方发现餐房的人今天这叫一个齐全,从神智不清的曹氏,到重伤初愈的苏梓柯,再到病了几日脸色更显苍白的包若蘅全部聚齐,却没有谁拿着筷子吃饭,只有魏韶釜一人在那又说又比划。
“还叫什么魏专员?以后要叫魏叔叔了…”魏韶釜朗声大笑。
苏梓峮一惊,眼睛看向父亲,这时又听魏韶釜说道:“我已经决定和苏老爷结拜为兄弟,以后苏家的事就是我魏韶釜的事。你说对不对,大哥?”
苏继恒边的胡子抖了抖,似是在笑,却没有说话。
苏梓峮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再看苏梓柯也是咬紧了牙关。
魏韶釜倒像什么也没看见,兀自说着:“竟然有人敢招惹我们苏家?真是活腻了他!”
“梓柯,”他竟然就这般自然而然的成了苏家人,还直呼苏梓柯的名字:“伤怎么样了?你放心,那个平贡延被我打折了一条腿,我看他以后还怎么往戏台上窜。唉,真是便宜他了,要不是苏管家突然赶到,我就要丢他到河里喂鱼,哈哈…”苏梓柯的脸色愈发难看。
“真是多谢…魏老爷了!”这几个字艰难的从苏梓柯的齿间挤出。
他仍旧没有称呼他为“魏叔叔”
“谢什么?一家人嘛。虽然我魏韶釜官低位卑,但是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谁敢惹咱,咱就…”眉目间出一丝狠,随后话题一转,故作关心的打量下苏梓柯:“嗯,恢复不错。哈哈,大哥是个好人呐。”
说着,举杯向在座的敬酒。众人见苏继恒端杯应了,也各自喝了一小口。
魏韶釜倒是豪慡饮下,打了个酒嗝,那酒气似乎喷到了每个人脸上。
“你也是,梓柯,因为个戏子和那个下作的平贡延斗什么气?”
包若蘅抬起眼睛飞快的瞟了苏梓柯一眼,苏梓柯似有感应的转过头来,却只见她始终半低的头。
“女人,依你的身份那还不是随要随有?不过七岁红那小模样的确怪勾人的。”魏韶釜嘿嘿琊笑几声:“我听过她几场戏,那身段软的…”
魏韶釜有些忘情,却不见苏家人齐齐皱起了眉头。
苏梓柯和戏子有来往其实是人所共知的,却从没有人如此当面议论过。苏家的规矩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这不仅是为了苏家的脸面,更是一种尊重和礼貌,可是这魏韶釜也不知是酒醉还是直率亦或是有所图,而无论是哪一点都足够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