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只能老子自己来!”
乞丐伸手夺过那装满火油的桶。
“你们负责吸引守军注意,火起之时,你们的任务就是逃命。”
“记住,尽可能的保住这条命,回去帮剩下的兄弟守关,这一战并不是到此就结束了,背后的兄弟任务也同样艰巨。”
他回身交代着,仿佛在交代遗言。
“头儿你说笑了,这可都是鞑子精锐中的精锐,是那摄政王的亲卫,咱们能拖住时间就不错了,还想活着回去呢?”
“就是,头儿,你太瞧得起我们了。”
“时间我们肯定给你拖住,但头儿,你也别想着自己当英雄。”
“不是都说好了嘛,九泉之下,陪原来的兄弟们继续征战!”
保命?
对他们而言,就没有保命这个选项。
或者说,对于接下来要做的这件事,他们就不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区别就只是九死一生和十死无生罢了。
“娘的,老子当然不会独享这功劳。”
乞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真要能阻止满清入关,这泼天的功劳也绝不是他一人能够独享的。
“头儿,你别当真,我们都是要死的人了,功劳什么的,还重要吗?”
“现在重要的是,老子们终于能正大光明的下去见那些老兄弟们了!”
“不,这份功劳很重要。”
“老子自己本就是乞丐出身,怎样都无所谓,但老子不希望你们到死还背负着逃兵的污名。”
“老子可以不是英雄,但你们得是。”
面对其他人的调侃,乞丐却很是严肃。
这份功劳背后的赏赐不重要。
哪怕真有人能够活着回去,多半也不会需要太多物质上的奖赏。
可这份功劳本身,对他们很重要。
他们应该是英雄,而不是逃兵!
“头儿,朝廷不会认的,李自成也不会认,鞑子更不会认。”
“至于忽悠我们来这的那位大人,他这般不计代价的想要歼灭鞑子,纵使真的能成,多半也会彻底失去争这天下的本钱。”
“这功劳,除了我们自己,谁会知道?”
要换做当初他们还是边军的时候,这等泼天的功劳,都不知能换多少粮食!
可惜现在,这份功劳也只有天知地知,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那位大人……”
想到刘邦那身先士卒,以及这般不惜代价的阻截围剿清军的决断。
乞丐不由得露出苦笑。
若那位大人稍稍自私些,不说能够争这天下,至少也能割据一方。
这数万兵马,足以保证无论谁得了天下,都得对他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可惜那位大人不自私,此战即便是能如他所愿全歼清军,他也定要要退出这乱世争雄的舞台了。
“至少有那么一线希望吧,弟兄们,至少除了我们自己之外,还有那位大人知道,我们并非是逃兵!”
“这份功劳,你们与老子同有,我们都不是罪人,我们是英雄,不是大明朝的英雄,是中原的英雄!”
“记住,拖延时间,直至看到火光!”
眼见远处汇聚围剿的兵马越发的增多,乞丐知道再等下去,恐怕那位大人就要壮志未酬身先死了。
当下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娘们唧唧的废话,抬手稍稍一挥,立即便有十余人毫不犹豫的冲出隐蔽之处,
虽只有十余人,却个个视死如归,喊杀声愣是喊出了上百人的气势。
辎重营的守卫瞬间惊了一跳,但在确认了仅有十余人发起突袭之后,顿时便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哪里漏过来的老鼠,去一队人收拾了吧。”
“要不要比比谁杀的快?”
“就十来个人,也没什么好比的吧?”
“反正守在这里也是枯燥,顶多也就是些迷路的两脚羊会走到这来,比比就是了。”
“输的人,回去之后要献出两个女奴隶。”
“家里没有女奴隶咋整?”
“这不是能去抢嘛,这关内到处都是两脚羊,想抓奴隶还不简单?”
“就是,要不是王爷下令将奴隶都宰了,我都抢七个女人了。”
“那就比!”
随着十几名将士的逼近,守卫的脸上却依旧满脸的轻松。
两支百人队随即迎了上去。
“再去十五人!”
那边刚一交上手,乞丐便再一挥手。
又是十五人冲出。
同样的声势浩大,同样的引人注目。
又是两百人上前围剿。
紧随其后,在两边声势浩大的战局掩饰之下,剩余的三十人于四周迅速向前逼近。
直至与辎重营相距只余百余步,乞丐再一挥手。
余下的三十人霎时间全数冲出。
有不少人身上还带着火,却浑然不觉般的冲向辎重营。
“就知道你们这群两脚羊有阴谋。”
“不过这点人,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找死!”
负责看守此处的副将狞笑一声,仿佛早已经看穿了前两批兵马只是诱饵。
但在他看来,诱饵什么的也都无所谓了。
留守在营地中的还有四百兵马,围剿这三十人不过是举手之劳!
“去抢功吧,抢到人头的,我会去给你们请功!”
“也省的你们在这念叨着无趣。”
副将一挥手,数百人尽数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请功,就意味着女人、奴隶和牛羊、土地。
相比于这些,这数十人就像是上赶着送上门来的肥羊。
“娘的,呆在这后头,可真是给憋坏了。”
看着这些人疯狂的模样,负责看守的副将也是失笑的摇摇头。
殊不知,在各处的动静掩饰之下,一道身影已然悄悄逼近。
看着那副将面上的不屑,一步步匍匐过来的乞丐眼中满是恨意。
他压根就不用回头看,就能知道,负责吸引注意的那些兄弟们在这短短片刻应该就已经要死的差不多了。
如果他不能做好这最后一步,那他们所有人的死,都将是白搭。
连绵的火光早已经让这片土地变得无比灼热,乞丐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趴在地上的部分躯体几乎都烫的失去了知觉。
无论是身后的状况,还是身体的状况都迫在眉睫。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急。
急,就会失误,就会失败。
他必须得在不引起注意的前提下,逼近那副将十步之内。
就算是死,也得在做完一切之后,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