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是抽了出来,可是薛家的生意还要继续。
薛姨妈是打点了不少银子,还奢望着宫里的买卖。只是如今世事转移,王家已然抄家,连着珍婕妤也自缢了,为着避嫌,宫里的内监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收了薛家的银子。偏偏那位夏守忠当初与王子腾家有些个纠葛,见薛家还想着经营宫里的生意,就是搅合也要搅合了他,所以宫里的生意是断了。
薛姨妈不甘心,还想着转而求求荣国府,好歹也是宝钗的面子。
宝钗倒是心里愿意,奈何不住贾政厌恶薛蟠的荒唐,这段日子他在外面已是听了不少风声,王夫人也已然身死,能够劝说贾政的人是没有了,偏偏贾环也与贾政说了,如今少康帝又盯上了薛家,这个时候还是叫薛家修身养性的要紧,宫里的生意权且放下吧。
贾政与贾母说过了,贾母摇了摇头,转头说与了宝钗,宝钗心里暗自神伤,只得回头与薛姨妈说了。
薛姨妈心里暗说,到底是姐姐病去了,贾家这条路是不好使了,自己还白搭了一个姑娘进去,既是如此,薛姨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得经营外面的生意是正经。
如今薛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差了,开销日用却是越来越大,王家子弟日日养的自己和大爷一般,身为官奴之身也不检点一些,薛姨妈又不能约束他们,在花楼酒肆吃用了反而要她家给银子。
孙氏本就不是个省心的性子,不过是为着新婚怕薛家知道她的根底故此遮着掩着,如今王子腾已然倒台,薛家也翻不起风浪来了,不看贾家也远着他家了么,嫁了那么一个老姑娘倒是平日里捧的和宝贝似的,关键时候可就现了行了,只怕将来薛家还要靠着孙家说话。
想到这里,孙氏瞬时间抖了起来,她的精神倒不像是薛姨妈那样的难过,整日里好吃要穿,花的都是薛家的银子,嘴里心里却是不念薛家的好。见王家子弟被荣养在府里,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紧,脸上也挂起了颜色。
王家子弟个个是个人精,岂会不知道孙氏的想头,只是他们如今也不愿意走,且也认为薛姨妈是姑太太,没个在王家困境之时不伸手的道理,遂心安理得的继续住着,不但住着,吃用都要上好的,故此薛姨妈夹在薛蟠孙氏和王家子弟中间也很难做人,眼看着薛家就要爆发大战了。
贾母那里也很难过,史家已然传出了消息,忠靖侯史鼎和保龄侯史鼐被夺了爵位,史家抄了家,史鼎、史鼐流放三千里,其余人都流落在街上,那房子也被查抄了,房子是陛下所赐,所以少康帝顺势收了回去。
不过这也是在人的,譬如说那贾珍,爵位被收了回去,少康帝也没有把房子收回,总是看人的。
好在史鼎夫人和史鼐夫人手里有些体己,托了贾母买了一间小房子,也就住下一家人过起了日子。
这个时候,史家方觉出了贾母当初不收自家银子的好处来,罪名是没有隐匿赃银这一项的,也没有连累了贾家,抄了家,贾母也不能不管娘家,故此也就释怀了。
史家没有被卖的官奴,贾母也不必费银子去赎买子弟回来,倒是有多出来的下人,贾母帮衬着史家裁撤了不少,这个时候够用就可以了,不是为着服侍和子弟说亲,真真就该娘儿们自己来了。
房子是史家自己买了,有些个日用花销,贾母拿自己的体己供给了史家人。
好在史家都是有良心的,既是落到如此地步,自家就不能在家里坐吃等死,有能够做活计的也就上街找去了,有能够科举的,一面温书,一面也找活计,不会因为自己读书而坐在家里等着送饭上门。
湘云那里牵扯倒是不深,毕竟是出嫁女,少康帝没有追究那么深,可是她婆家为着牵涉到南安王府,也为少康帝所不喜,卫若兰如今是闲在在家里还没有事做,公公也降了职位,日子还是那样的过着,湘云只能知足。有那么些世家教训在眼前,她除了知足,还能够如何呢?
此时,贾兰等人已在金陵做着会试的准备,若是考的顺利,京城里的贡试就该见到他们的身影了。
贾瑞是没有去的,早在老太妃病逝之前,代儒紧着将孙媳娶进了门。为着贾瑞的身子弱,代儒拼了命也不叫贾瑞过去。科举事小,自家孙子的身体事大。待三年之后,再叫贾瑞去考了也就是了。
柳荫荫也很是赞同代儒的话,自家相公的身体实在不宜远行,先前考秀才落下的亏空,现在也是堪堪补的大差不差,再加上之前又落了病根,所以三年之后考会试其实是妥当的。左就三年之后贾瑞也是二十几岁,考中举人的就是三四十岁的也是大有人在,所以竟是年轻不怕的。
邢二舅的两个儿子也往金陵去了,一个考秀才,一个考举人,贾兰倒是与他们意外的谈得来,路上搭伴搭的正好,何况还有贾琮。
今年贾氏族人自然还是有人往金陵去考童生和秀才的,当然去年的光景是不复了,可是几车坐上去,远远望去也很壮观。
贾政从自己的体己拿了银子出来,也给了每人一个荷包做好意头。
贾环也邀了林如海、曹荣等人给族人说了说科考的大概就算了,这已然是莫大的支持了。
至于行资么,今年族学里面立了一个规矩,每年按成绩划分,成绩优异者给银子以做鼓励,就像后世的奖学金制度一般类似。譬如说,一等生一名,每年给银子十二两;二等生一名,每年给银子八两;三等生一名,每年给银子五两。若是录上了童生、秀才、举人、进士,还另有奖赏。所出的银子,皆是族学里的公用银子,即是宁荣二府给的银子以及金陵老家祭田的出产所得的一部分,另一部分用在了金陵老家族学学子和孤寡困苦族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