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等人听了,脸色苍白,颤颤抖抖的跪在那里,只是不敢说话。
东平郡王见了,心里只有叹息的份,毕竟也是世交老亲,见王子腾这般可怜,只是想搭救也是有心无力的很。
停过了一会儿,又听衙役来报,王子腾同着登记造册:赤金首饰共一百二十三件,珠宝俱全。珍珠十三挂,淡金盘二件,金碗二对,金抢碗二个,金匙四十把,银大碗八十个,银盘二十个,三镶金像牙筋二把,镀金执壶四把,镀金折盂三对,茶托二件,银碟七十六件,银酒杯三十六个。黑狐皮十八张,青狐六张,貂皮三十六张,黄狐三十张,猞猁狲皮十二张,麻叶皮三张,洋灰皮六十张,灰狐腿皮四十张,酱色羊皮二十张,猢狸皮二张,黄狐腿二把,小白狐皮二十块,洋呢三十度,毕叽二十三度,姑绒十二度,香鼠筒子十件,豆鼠皮四方,天鹅绒一卷,梅鹿皮一方,云狐筒子二件,貉崽皮一卷,鸭皮七把,灰鼠一百六十张,獾子皮八张,虎皮六张,海豹三张,海龙十六张,灰色羊四十把,黑色羊皮六十三张,元狐帽沿十副,倭刀帽沿十二副,貂帽沿二副,小狐皮十六张,江貉皮二张,獭子皮二张,猫皮三十五张,倭股十二度,绸缎一百三十卷,纱绫一百八一卷,羽线绉三十二卷,氆氇三十卷,妆蟒缎八卷,葛布三捆,各色布三捆,各色皮衣一百三十二件,棉夹单纱绢衣三百四十件。玉玩三十二件,带头九副,铜锡等物五百余件,钟表十八件,朝珠九挂,各色妆蟒三十四件,上用蟒缎迎手靠背三分,宫妆衣裙五套,脂玉圈带一条,黄缎十二卷。潮银两千二百两,赤金五十两,钱三千吊。”一切动用家伙攒钉登记,以及王家赐第,俱一一开列,其房地契纸,家人文书,亦俱封裹。
方栋皱着眉头说道:“堂堂世家,竟然就是这点子东西,那金子银子都哪里去了,敢是欺瞒了,也送了别家藏着了是否?”
王子腾急忙说道:“上官容禀,罪臣家里实实在在就是这些东西,罪臣上负了皇恩,又负了祖宗之德,将个好好的家弄成现在这样,真真该死。”
说着,禁不住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方栋只是不信:“莫若说我不讲情理,都说是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这金陵王说的不就是你家么,你还在这里给我装穷酸给谁看。”
正说着,就听衙差接着来报,只说有一大口箱子隐于内室,刚刚抬了出来。
方栋大喜,指着王子腾说道:“看看,我就说有隐瞒。”
打开箱子一看,却是各种当铺的当票和借据,东平郡主了然于心,叹道:“原来贵府已然是空乏至此,真真可叹。”
方栋拿起一张当票嗤笑道:“竟是打肿脸充胖子了,既是穷的要卖裤子,何必这样张牙舞爪的请客吃酒呢,只怕今天这一席,得要当几个金项圈才能够呢。”
王子腾惭愧的低头不敢说话,还是东平郡王笑道:“不瞒方大人说,不光是腾公如是,京里的世家历经三代以上,差不多的都是个穷官。本就是没什么大笔银子进账的,外面的排场也是一时半会儿的少不了,官是越做越小,排场却是与从前一样,怎么能够攒的下银子呢,还是就吃了公中的老底子。不说别人,就说我家,底子也只比腾公家家底厚一些。腾公先前为着接宫里珍婕妤的驾,建了好大个园子出来,还采买了许多的能人巧匠,这都是咱们看得见的,所以穷成这样,也属正常。”
说着,东平郡王不禁摇了摇头,似有未尽之言没有说出。
方栋却是说道:“既是如此也就罢了,只是那金陵甄家的赃银又在哪里,还不速速与我拿出来。”
王子腾抖抖的半天说不出来话,东平郡王催促道:“腾公好歹赶紧说了,我们好去宫里交差,也算是腾公体谅我等了。”
王子腾哆嗦了半天,方才说道:“下官不才,已然借用了许多。”
东平郡王和方栋听了顿时哭笑不得,想不到王子腾家竟是如此的不讲情理,那甄家只怕还巴望着等风声过了拿了回去做家用呢,哪里想得到被这位给尽数借用走了,东平郡王遂摇头叹道:“腾公实在不讲究了些个,叫我说什么好呢。”
方栋却道:“我是不管你家与甄家的官司的,谁知道你的心肠里面有什么脏东西,备不住死活替他家扛着也未肯定。既是你家借用了,索性就你家赔补的好,你家的太太奶奶的体己嫁妆都拿了出来,赔补完了剩下的都是你家的。”
王子腾心中是无奈的紧,只得回头与管事吩咐了,管事苦着脸就被衙差们带着往后院跑去,心里暗自想到,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嫁妆体己,只怕都被那些大爷们给抢的七七八八了。
薛姨妈带着薛蟠、孙氏、鹏哥儿是往王子腾家来做客的,薛蟠是与王子腾等人在外面席上吃酒,薛姨妈领着孙氏、鹏哥儿陪着王母和王子腾夫人等人在内室里面坐着,宝钗本应该与宝玉过来贺上一贺,偏偏贾母与王子腾家翻了脸,所以也就不敢过来,倒是省了这一会子事儿了。
接到锦衣卫抄家的令,无相干的亲朋好友都慌忙走了,薛姨妈等人自然也是不例外。薛蟠倒是个好样的,走之前未忘了自己的母亲和媳妇孩子,忙忙的硬是赶到内院接了薛姨妈等人出府,所以王子腾夫人等女眷都已然知道了抄家的事情。
王母是就手一个白眼翻了晕了过去,王子腾夫人跪在那里连连叫着母亲,薛姨妈记挂着王母,本想是好歹伺候着,叫王母缓缓再走,被薛蟠劈手带了出来。
出来后,薛蟠埋怨薛姨妈道:“母亲糊涂!这个时候已然是树倒猢狲散了,您老人家且在那里呆着做什么,敢是还等着舅舅家起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