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闻沉默了。
一九分成，他确实想过。
但谁能想到是他一别人九呢？
黑奴价？去黑煤场挖煤赚得都比这多。
其实如果只有蔚闻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不需要和任何其他男人竞争的情况下，他确实愿意，反正自己赚钱的最终目的也是给赵竹竹花。
可眼下情况不同啊，据赵竹竹说，有个男人比他早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定下了赚够十亿就和她重新来过的约定。
目前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一。
对比之下，自己的任务进度条还是0啊，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签订一九分成的不平等条约，靠什么追上人家一亿资产的脚步啊，靠信仰吗？
蔚闻想拒绝，想跟赵竹竹商谈一下，有没有折中的办法，一人退一步，三七分可以吗？
至少让他见到点希望。
电话那头的赵竹竹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似的，在蔚闻刚刚张开嘴巴的那一瞬间，她就警觉起来了。
“什么意思，怎么不说话，你不会要拒绝我吧？！”
蔚闻：“……”
赵竹竹嫌弃：“这么小气啊？！”
蔚闻：“……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九分成说出去，不太好听，其实三七分成也一样的，差不了多远。”
赵竹竹疑惑地啊了声：“三七分啊？这就是你所谓的老天给我们重头来过的机会啊？”
蔚闻：“……二八分？”
赵竹竹失落地叹了口气：“上天注定的一对儿？”
蔚闻：“……嗯，我知道了，就一九分成吧，我一你九，我在宾馆等你送东西过来，大概几点？”
“嗯……U盘的话，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开房雇跑腿买手机，都需要时间，大概下午五点？最迟不过晚上七点，我会让跑腿带钱过去的，你不用担心，让老板娘记账多往后延期一晚就行了。”
“七点？”蔚闻不能接受，这时间也太晚了，“能不能尽快？”
他不想在这间房子住了。
“不是吧影帝，这么点苦都不愿意吃？多待几个小时也不行吗？”赵竹竹纳闷，“以前报道上不是总歌颂你能吃苦吗，为了拍戏在深山睡吊床，喂蚊子，吃饭只吃压缩饼干，挑战一切艰苦环境，只为了给观众呈现最真实的画面，不都这么说你的吗？”
结果现在小宾馆都不愿意住？
好歹一晚上也快一百块了，能有多差？比深山老林还让他难以忍受？
蔚闻一听，就知道赵竹竹误会了，他连忙说不是，你想错了。
蔚闻想和赵竹竹解释，可抬头看到对面一直盯犯人似的看自己的老板娘，他只能低头拿手遮住嘴巴，小声对话筒那头的赵竹竹说：“我觉得这房间好像……好像不干净。”
401号房正对楼梯口，起初蔚闻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当他将脚迈进屋内的那一刻，周身温度骤然降低，像是忽然从秋入了寒冬。
这时候，蔚闻也没有太在意，只不过是突然变冷，他觉得大概是自己身上衣服都湿透了，贴着身体，冷也是自然的。
还庆幸，屋子里面没窗户，保暖性一定很强。
可等他洗了澡，躺到床上好不容易闭上眼打算睡觉了，噩梦连连，在梦里被一个血肉模糊的爬行种追杀，他觉得自己被追了至少十几个小时，睁开眼，离他闭眼只过去了不到五分钟。
……
蔚闻不敢再睡，想下床去洗把脸，却发现，上床前好好摆在床边的鞋子，在他下床看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在门口摆着。
搁从前，蔚闻典型的唯物主义，看到这种事情肯定会一笑而过，当自己拍戏久了没休息好，记错了。
一切都可以归咎于精神差上。
可现在，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实实在在连穿越都感受过的人，已经没什么能不相信的了。
蔚闻开门冲下楼，狂奔四层楼，回到大厅，宁愿忍受老板娘的白眼和冷嘲热讽美也不愿意回房间睡觉，他在大厅坐了一整夜加一上午，静静思考人生。
“行吧……”赵竹竹没多想，还以为他只是娇气，接受不了房间脏乱，懒得为了这种小事和他多说。
挂了电话，她在学校的校园交易群里加了个跑腿，在确定了对方是哪一届的那个系的，名字班级后，将买手机的钱转给了对方，又把需要的牌子也发给他。
让跑腿先买手机，再去酒店按验证码领房卡，全都拿到后，再去一趟商场，赵竹竹一会儿会让柜姐按照蔚闻的身材准备好合适的衣服，去店里报赵竹竹的名字直接领了一起送过去就好。
她觉得自己想的还算周到了，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了，便又打开微博，准备继续吃瓜。
不过……
打开微博的赵竹竹挑眉好奇，一个电话的功夫，主战场怎么转移到自己的微博底下了？
聂朔的粉丝聚集在她的微博下面，开始集体发癫。
【聂朔粉丝：你拍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拜托，引战目的太明显了吧？】
【路人：？什么叫引战，一张照片引什么战了，说清楚？她发这条微博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就是夸高栀子好看啊，这很难看懂吗，她文案写的还不够清楚吗。】
【聂朔粉丝：为什么只发高栀子一个人的照片？！这还不是在排外，在引战？】
【路人：乐，人家是高栀子的粉丝，当然只发她的照片啊，不发她的照片发谁的，发你家爱豆的？】
【聂朔粉丝：就是因为她只发高栀子的，大家才会去查别人的照片，才会因为别人的照片拍的不好，我们朔朔颜值能打怎么拍都好看，觉得那些丑照都是朔朔的粉丝放出来的。】
【路人：……？就硬往上碰瓷呗？】
【路人：这都可以扯到一起？听笑了，难道不是因为大家点进发丑照的人的微博后，发现这些发微博的人都是聂朔粉丝吗？而且聂朔的照片明显是p过了好吗，别装，什么颜值能打，还能比影帝的五官能打？全靠修图行吗。】
……
聂朔的粉丝看似在乱咬，气急败坏，没处撒火了，才将矛头对准赵竹竹。
可事实上，被他们瞎猫抓住死耗子，猜对了。
这一切还真就是赵竹竹的计划。
就连他们可能会来咬自己，赵竹竹也算到了，要怎么回应，她也想好了。
【赵竹竹：刚才一直在忙，没看手机，不好意思，给大家造成这么大的误会。真的是大家想多了，我对聂朔没有任何敌意，我觉得聂朔是一位非常好的演员，之前去过剧组几次探班，见过聂朔的拍摄现场，几乎每次都能一条过。他对栀子也很好，经常提携后辈，我这里还有几段录像，都可以证明大家的关系其实很好，希望聂哥的粉丝们不要误会。】
*
高栀子的照片刚发出来时，就有嗅觉敏锐的粉丝将微博发到聂朔的粉丝群里了。
作为常年在里面潜水点阴风的聂朔，自然也在第一时间接收到了讯息。
看着无论从构图还是光影，都算是上乘的照片，聂朔内心深处冒出了一股又一股的酸水，看看人家的粉丝拍的照片，不用p，都可以这么好看。
虽说这和高栀子优秀的外貌条件离不开。
可聂朔自认为自己也不差，并非比不过高栀子，毕竟他可是靠颜值爆火过的人。
怎么自己家的粉丝，每次给他拍的照片就那么平淡呢？
要精修又精修，图层叠图层，几个小时才能出一张图，还反响平平。
何义也在对着这张照片感慨：“拍的真好啊，聂哥，要是她来给你拍照片，肯定能很快上热搜，出圈指日可待。”
“还行，其实也不是最好的，她的摄影方式技术痕迹明显，差点感觉，但……胜在免费。”聂朔审美能力还算不错，他知道，比热裤女拍照水平好的还有很多。
他嫉妒的原因是，这人是高栀子的粉丝，免费拍图。
花钱自然可以找到更好的。
免费的里面，热裤女的水平已经是一等的了。
他也想要免费的。
聂朔此刻只是小小的酸了一下，等他点开发照片人的微博，发现那人是赵竹竹后，他的血压直接拉满。
原来，热裤女就是赵竹竹？！
*
聂朔快要气死了，亏当初赵竹竹来探班的时候，他还特地让何义给赵竹竹也买了一杯奶茶，买之前还体贴的询问能不能喝凉的。
她居然装不认识自己？！
在那个秦什么的面前，那么不给自己面子，瞪着眼睛问他是谁？
聂朔还真就被她骗过去了，以为是陌生人，不认识自己。
现在想想，怎么可能啊。
就算她不是赵竹竹，作为高栀子的粉丝，也不该不认识聂朔。
聂朔的粉丝在网上一直骂高栀子。
要真是高栀子的粉丝，怎么会没听过聂朔的名字？
摆明了是故意装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下不来台。
亏他一直很欣赏赵竹竹。
聂朔第一次见赵竹竹，是在新闻上。
陈嘉荣是他一直崇拜的导演，能成功在他的电影中出演角色，这让聂朔很激动，那段时间一直不停地搜索和陈嘉荣相关的消息，就这么，看到了这条新闻。
新闻中的赵竹竹刚出现时，聂朔就屏住了呼吸。
他大致看过一遍剧本，虽说自己以外的部分并没有看的那么仔细，但就他笼统翻过的那几遍来说，赵竹竹的外形确实很适合这部电影里女一的角色。
聂朔也很认同陈嘉荣对赵竹竹那两张照片的点评，确实，很有故事感，一看就会引起人的好奇。
他如果没见过赵竹竹，那女一是谁，聂朔都可以接受。
可自从那天在电视上见到赵竹竹，将她的形象和剧本里的女一连起来后，他就再也无法接受别人担任女一了。
即便陈导说，这个人选也挺适合。
可聂朔看着高栀子，怎么想，都觉得差点意思。
毕竟挺适合不是最适合。
聂朔真的很看重这部电影，这是他第一次接到大制作，和跨国际的导演演员合作，他希望这部电影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
可偏偏，因为赵竹竹的缘故，这部电影永远完美不起来了。
他怎么想都有缺憾。
好烦。
聂朔经常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这件事，越想，越觉得高栀子这人的存在碍眼。
在他眼里的高栀子本身只能算个替补队员，靠运气好才拿到女一。
没想到，在网络上，大家竟然拿他心中的替补队员和他拉踩，还夸替补队员演技比他好，聂朔当然不爽了。
更没想到的是，原来那个引起他不满，一切矛盾根源的赵竹竹本身，就是那个热裤女，她是高栀子的粉丝，她看起来好像很讨厌自己？
不然也不会装不认识自己了。
他气得原地连蹦三下，心里窝了火，却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发泄，一直惋惜的姑娘，原来和他讨厌的人是一个阵营，亏他还时不时跑去赵竹竹的微博看她有没有发新的微博。
亏他时不时还会想，不知道赵竹竹现在在干嘛，是在学习吗，已经高考结束了，不考虑进入演艺圈吗？
聂朔真不懂学习有什么好的，他就没办法静心去背那么多东西。
而且学习再好，能赚几个钱，还是演戏来钱快。
聂朔日日夜夜期盼，换来的就是赵竹竹是高栀子粉丝这一结果。
他本打算拉黑赵竹竹的微博再也不看的。
可手都放到拉黑键位上了，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赵竹竹的私信窗口，想了想，打下一排字。
【你好，我是聂朔。】
然后等待赵竹竹回复。
消息是聂朔在昨天中午发的，那时候高栀子的照片刚发出来不久，只被网红转发过。
晚上睡觉前，聂朔查看私信，赵竹竹还没看过。
是未读。
可能还没看私信？
赵竹竹发的那条微博上了热搜，聂朔看到下面留言，除了和这条照片相关的之外，还有不少人惊讶赵竹竹回来玩微博了，希望她多发点自己的照片，别光发别人的。
看来，应该有不少人会给赵竹竹发私信，一时半会没看到自己的也正常。
可第二天了，聂朔还是没等到回复，拍戏时一有空闲，他就会抓着手机看，可手机屏幕都快被他看穿了，还没收到赵竹竹的回复。
等收了工，聂朔回家躺在床上，本来想看看粉丝群为什么今天快吵翻天了，可想了想，还是先点进赵竹竹的私信框打算看一眼再说。
“到底在忙什么，连个私信都不看。”聂朔嘀咕。
……
…………
………………
已读不回？！
聂朔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
他不困了，也不打算睡觉了，更不打算去看粉丝群为什么吵翻天了。
他现在就想问问这个赵竹竹，为什么不回自己的私信。
就在他疯狂敲击键盘，打字询问赵竹竹的时候，何义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聂哥，出事儿了。”
“怎么了？这么着急？”聂朔皱眉，想了想，还是将手机放下先听何义说话。
何义陪他三年多了，还从没有哪次这么紧张过。
“你在看微博对不对！聂哥，你点进赵竹竹的微博，她发了……”
“照片？我知道啊，不就是高栀子的照片吗？”聂朔嗐了声，还以为何义担心什么呢，就这个啊，“我知道你说什么，因为路透图的事情吵起来了嘛，昨天我就看到了。”
“不是啊，我不是说这个！”
何义急的都快咬舌头了，他索性直接把手机拿到聂朔面前，点开视频播放给他看。
聂朔一看到视频里的位置，是剧组化妆间，心中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自己的声音从视频中响起。
“嗨，女一号，还没收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