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内鬼！！”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叫了一声。
把全班吓了一跳。
大熊正坐在讲台上慢悠悠地喝着枸杞茶，这一嗓子吼完，直接吓得他吸了一大口进去，枸杞卡在气管咳了半天才出来，险些被送走。
“什么内鬼？”大熊没听懂。
又不是拍无间道，公布个考试成绩，怎么就和内鬼扯上关系了？
没人搭理大熊，反倒是接二连三回过味来，想明白内鬼指的是什么，紧接着就有人附和道：“确实啊，咱们班里出内鬼了。”
*
成绩先公布的是班级内部的，在全都滚动结束后，统一播放全校排名。
而在那声“有内鬼”的喊声发出后，大家通过班级群里的截图，发现微博上第一个透露出赵竹竹此次成绩下滑的人，发布的时间点，是在播放全校排名之前。
那个时间点只有冲刺班的人能看到赵竹竹的成绩。
“这个时间，还没有公布全校排名，就是在我们班级排名刚刚公布的时候，就有人发上去了。”
“是谁？”
马梨梨的同桌温言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是马梨梨发的那条微博。
因为刚刚在公布成绩时，大家基本都愣住了，没有人想到赵竹竹会考的那么差。
只有她身旁的马梨梨以最快速度反应了过来，掏出手机在桌兜内一顿噼里啪啦地狂点屏幕，打了一大堆字发送了出去。
恰巧那时候温言语还好奇地瞥了一眼，刚好看到马梨梨关上微博App的那一幕。
恶……
温言语有点膈应。
她知道两人闹不和，但她不明白马梨梨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让一中成为一个笑话吗？
在一中大部分人都为赵竹竹说了一整晚好话的前提下，赵竹竹此时此刻，已经算是一中的脸面了，她代表着一中好学生们，更代表着冲刺班的样貌。
这种时刻，马梨梨去踩一脚，真的就痛快了？拜托，其他嫉妒一中师资排名多年的学校才更痛快好吗？
温言语正在犹豫要不要举报的时候，旁边张亮忽然鸡叫了起来：“都看我干什么啊，我手机没电了啊，在后排充电呢啊，不信你们看！”
而且，他的手机之所以没电，就是因为躲在被子里怕被爸妈发现，在网上帮赵竹竹说了一晚上话才没电的，压根没敢下床充电，生怕被爸妈发现自己没睡。
张亮要委屈死了。
看他表情似乎不像是说谎，大家纷纷回头看过去，还真是，张亮的手机就在最后放插座上充电呢——
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是因为张亮黄色皮卡丘的手机壳太有特色，让人想不认出来都难。
“我知道，我和赵竹竹同学之前闹过矛盾，可事实上我已经跟她道歉过了，她也原谅我了，昨晚还通过了我添加微信好友的请求，你们……你们……”
“……不能总拿老眼光看人吧？”
张亮越说越委屈，他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第一个怀疑的目标会是自己，难道真的是之前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
可是当初不是几乎班里每个人都不喜欢赵竹竹吗，只是他表现出来了而已。
而且那时候大家不是奉他为英雄吗，怎么现在拿他当小丑，一个个都很看不起他的样子。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因为他当初做的事，现在怀疑他，可那个栗思瑶呢，她做的事情不是比自己更过分吗？更针对赵竹竹吗，连那个侮辱赵竹竹的群名，也是她改的呀。
张亮没把这些话说出来，可大家却想到了。
在排除了张亮的嫌疑后，纷纷看向了下一个嫌疑人。
栗思瑶翻着白眼将捏着头发，油乎乎的双手从桌下抽出，举的老高，给大家看：
“真是无语啊，怎么又来看我了？也不是我好吗？我头发最近分叉很严重，还脱发，我妈给我买了护发素让我早中晚各涂一次，刚才你们在看成绩的时候，我一直在涂护理液！”
确实。
其他人见过栗思瑶给头发涂护理，一般是挑在自习休息的时候，今早她来得晚，只比大熊早进门几分钟。
看她现在头发的状态，肯定不是刚涂的，应该是一直在涂，涂了好一会儿了。
那确实也能摆脱嫌疑。
可讲台上的大熊则沉了脸：“交上来。”
“……”栗思瑶不情愿地拿上去，这亏她不能吃，回到座位上后，对大家喊话，“我涂个头发，工具要上交，没意见，毕竟现在是上课期间。那刚才拿手机往微博上递小话的人，是不是更应该把手机交上去了？”
“那肯定的。”张亮附和，“查一查啊，到底是谁拿着手机往微博上发消息的？”
大熊原本是不愿意管这些事的。
对他来说，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早恋也好，只要大家不影响学习成绩，那他就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眼看着大家情绪越来越激动，矛盾也越来越深，这很影响班级和。
其实每个班级都会有老鼠屎一样的存在，这很正常，可查出来后，大家如果对其进行孤立什么的，不好。
虽然他知道自己班级里的学生，最多也就小团体拉帮结派，不跟对方说话，不和对方手拉手上厕所，去小卖部不帮他带吃的。
不至于引发到校园暴力的地步。
可万一那颗老鼠屎心理承受能力差呢？老鼠屎要是一时想不开跳楼了？别说那之后他老师的位置保不保得住，会不会因监管失责要给其父母赔钱。
最主要的是，作为一名教师，他有责任保护学生，哪怕是老鼠屎的身心健康。
于是，眼看气氛不妙，大熊连忙出来澄清，转移话题：
“大家这么关心赵竹竹同学的成绩啊，也是，毕竟赵竹竹同学从入学起就一直稳居年级第二的位置，这还是第一次没考第二，而且好像名次和第二差的有些多。”
“啊……”赵竹竹恍然大悟，“原来是和我这次的成绩有关吗？”
她跟着看了半天戏了，直到听见大熊的话，才明白他们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和自己有关。
难怪张亮会突然举例，说他跟自己道歉的事。
顾忌着张亮的自尊心，这件事赵竹竹都没告诉过别人，昨晚他和自己认错时，赵竹竹还在心里赞许过，这个年纪的男生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你没看班级群吗？”谢志颖也懵了，合着他们为赵竹竹的事情玩了半天狼人杀，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竹竹还真没看班级群的习惯，她昨晚才被拉进去，根本不知道冲刺班有个特点，在遇到任何事时，都先保持沉默，打开群聊交流一番。
听了谢志颖的话，她这才连忙又将手机拿了出来，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聊天记录补课。
大熊那眼睛蹬了她好几眼，可惜赵竹竹埋头补聊天记录过于专注，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提示。
大熊只好尴尬地咳嗽一声，假装没看到赵竹竹的表现，然后继续刚刚的话题：“其实赵竹竹同学这次的成绩下滑，也引起了我们所有老师的注意，因为在刚开始批卷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这次考试会出现两个肖蕴。”
“？？？”什么意思。
什么叫两个肖蕴。
大家表情都很茫然，肖蕴只是思索了几秒，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忽然看向窗边的赵竹竹。
果然，大熊接下来说的话验证了肖蕴的猜测：“我们再批阅卷子的时候，发现，不论是哪一科，都有两个人的卷子是满分，其中一张是肖蕴，他的字迹我们都太熟悉了，而另一个满分的卷子，我们也不陌生。”
“那就是赵竹竹同学的卷子。”
“语数外，三科满分，物理110分，满分，化学100分，满分，我们当时都以为她这次要和肖蕴一样拿个750满分了。最近赵竹竹同学努力学习的身影各科老师都有所闻，对于这个结果，我们都很欣慰，努力会获得回报，这是我们的第一反应。”
万年老二终于能拿一次第一，虽然是并列第一，但足以让他们这群老师未来和后面至少十届学生拿来当例子吹嘘了。
“可生物卷子批改后，整个年级只有一张卷子是满分，那是肖蕴的。”
“但那时候我们也没多想，不是满分，相信成绩也差不到哪里去，按照以往的生物成绩情况，甚至没觉得赵竹竹同学会低于745分。”
“所以相信老师，在刚看到成绩的时候，我们和你们一样震惊。”
大熊说的还比较委婉了。
事实上生物老师看到赵竹竹生物只有40分时，当即就心肌缺血，吸不上气了，捧着胸口就要昏过去。
生物老师还以为赵竹竹是对她有什么意见，特地拿成绩嘲讽她呢。
幸好一旁有人提醒了句：“孙老师您先别晕啊，听我说听我说，我当时负责监考冲刺班，赵竹竹好像肚子疼，我记得她交卷子的时候，后半张卷子全空着呢！”
“啊……我想起来了。”听着大熊转述，同学们的记忆也纷纷涌上心头。
“我也想起来。”
“那天赵竹竹肚子疼，我还以为她是写完了想提前交卷！”
“对，我也以为。”
毕竟当时赵竹竹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那抛去赵竹竹没写的那半张卷子，她已经写了的那半张扣了多少分呢？”有人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
大家的目光也朝着赵竹竹看去。
“我不知道呀。”她眨眨眼，双手摊开一副无辜的模样，“我还没收到卷子呢。”
反倒是另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肖蕴言简意赅地帮他们算清了赵竹竹的成绩：“生物后半张卷子全是大题，总共50分，赵竹竹考了700分正。”
所以，除了空着的那半张卷子，但凡是她写过的题，全都一分没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