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志颖倒水回来恰好碰到这一幕。
赵竹竹拿着习题的手还僵在空中。
他的宝贝同桌，学神肖蕴，像条蛇似的，朝小姑娘嘶嘶往外吐信子。
“这么简单的题，但凡你把上课偷看别人的时间稍挪出一点，用去听老师讲课，就不至于听不懂。”
“哗——”
教室炸开了锅。
没人再避讳赵竹竹，众说纷纭。
“这还是那个好好先生肖蕴吗？我第一次见到他拒绝别人问问题的请求。”
“而且话说的好难听啊，不想讲说一句不想就行了，后面那话怎么听都是憋着气呢。”
肖蕴生气，大家头一次见，都觉得新奇。
张亮关注的重点则有些跑偏，他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企图看清赵竹竹手上捧的是哪本习题。
“她问的是哪道题啊？有什么题是她觉得简单，但又能侮辱到肖蕴智商的啊？”
张亮好想知道。
急死了急死了。
他才不在乎肖蕴和赵竹竹间的暗流涌动。
张亮就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做这道题，要是他会做，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进步了？
就算不是自己进步了，总能证明赵竹竹退步了吧？
那他下次考试的第二名有望了啊！
“题是重点吗？？”
栗思瑶朝张亮狂翻白眼，不用想都知道他心里打什么算盘。
“之前有人找肖蕴问高一的基础题，他也没说这么直白的话，只是在讲解后建议对方补习基础知识，并告诉他不要偏科。”
“肯定是特别讨厌才会这么说。”
“而且你们自己想啊，除了解题和演讲，你们什么时候听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字？”
每个班都有那么一两个风云人物。
他们作为班级的中心，舆论的焦点，他们的态度也会影响其他人的看法。
如果说先前，大家对赵竹竹的鄙夷是因为顾源，那她只要改变对顾源的舔狗态度，大家也会改变对她的看法。
现在，大家对赵竹竹的看法好坏则更多来自于肖蕴对她的态度。
‘肖蕴不喜欢赵竹竹。’
‘那肯定是她做错事情了。’
‘能让他这么凶，肯定是因为她做的是非一般的错事！’
这就是大家目前得出的结论。
至于赵竹竹做了什么。
他们不屑问赵竹竹，也不敢问肖蕴。
谢志颖作为学神同桌，则成了最好的打听消息的目标。
于是，谢志颖拎着暖水壶回去的一路上，被好几个人扯袖子。
他们小声问谢志颖：“好兄弟，你知道那谁做了啥吗，这么惹那谁生气？”
“……不知道啊！”谢志颖无语。
交流个八卦像特务接头似的，人名还得用嘴消音。
原本两排课桌间的过道很宽敞，但每走一步，就要被一个人扯袖子问一句话，谢志颖走得坎坎坷坷，好不容易才回到位置上。
“讲讲，快讲讲，发生什么了啊刚才，我就离开两分钟，怎么感觉像是错过了一个世纪的内容！”
谢志颖的好奇心也快爆炸了。
他水壶没放稳，就忙着问肖蕴。
对方恍若未闻，完全不搭理谢志颖，写题的笔一下未顿。
“卖关子？”
谢志颖好奇心特重，逆反心也强。
肖蕴越不说，他就越好奇。
像是有羽毛类的东西搁心头瘙痒，吃不到这口瓜，他急的上蹿下跳，恨不得当场打滚。
“哥，好哥哥，我的好肖哥哥，你就跟我透露一下发生了什么好吗？”
“我刚才没看到前面的事儿，但我看大家反应，他们好像也搞不懂你为什么说这么重的话。”
“快说说，快说说，你们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她哪句话惹的你不高兴了？”
反正不可能是旧怨。
毕竟前天，肖蕴还差点为了救赵竹竹，跟顾源结下梁子呢。
“到底为什么啊？”
谢志颖急的都快给肖蕴跪下了。
偏偏对方稳若泰山，任凭谢志颖嘴皮子都磨破了，好话说尽，肖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刚刚谢志颖坐下时，肖蕴是什么表情姿势，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好恨，好恨肖蕴像块木头。
“就这还好兄弟呢，兄弟长兄弟短，兄弟想吃瓜你不管。”
谢志颖满脸幽怨地瞪肖蕴一眼，回头看向窗边的赵竹竹。
少女像是还没从被拒绝中回过神，她低着头，呆呆地盯着习题出神，脸上带着尴尬与茫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谢志颖好像在她眼中看到了点点水光。
靠，不会被凶哭了吧？
这小老虎，面对顾源的时候都能一蹦三尺高的怒骂狂喷，能被肖蕴几句话说哭？
看来自己回来之前，肖蕴一定还说了更过分的话。
“说真的，有些过了啊肖蕴。人家一个小姑娘，问道题罢了，你不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吧。”
他忍不住为赵竹竹打抱不平。
“怎么可以让女生下不来台啊，女孩子脸皮都很薄的好吗？”
谢志颖说话时看得是赵竹竹。
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肖蕴已经停下了笔。
他还自顾自说着。
“我知道你肯定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没有恶意，但是你知道吗肖蕴，你性格太直男了！不解风情，说话很容易不小心伤害到对方的，尤其是女生。”
谢志颖顿了顿，又补了句。
“而且是高中女生！正敏感着呢，你都不知道我回来这一路上，就这十几米，多少人说小老虎坏话，说你讨厌她，肯定她做错事了。”
但怎么可能嘛。
谢志颖自说自话到现在，已经给这件事下了结论。
那就是赵竹竹肯定没做错事，都赖肖蕴，臭直男不会说话，气到人家了。
直到一道冰冷的视线盯上他的后脑勺，寒意顺着谢志颖的脖子爬满全身，吓得他一激灵。
他赶忙回头，发现这视线的主人正是肖蕴。
眼神骇人，吓谢志颖一跳。
“oK！”
不用肖蕴说话，谢志颖立马懂事地做了个将嘴巴拉链拉上的手势。
看来肖蕴是真的在生气。
*
赵竹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肖蕴了，也不在意肖蕴是不是生气了。
不然刚刚大可以在肖蕴当着大家面，让她下不来台时，从口袋中掏出小纸条丢他脸上，骂他一句装蒜。
“想不到你小子还有两幅面孔，背后偷偷递答案，光明正大问你就假装不屑？怎么了？你小子就是二代顾源是吧？”
赵竹竹真正在乎的是肖蕴所说的那句话。
【这么简单的题，但凡你把上课偷看别人的时间稍挪出一点，用去听老师讲课，就不至于听不懂。】
这道题真的很简单吗？
赵竹竹陷入自我怀疑。
她原以为自己的成绩是下降了，但勤能补拙，更何况她原本也不拙，只是功课拉下太久，那只要拼命学习，拼命做题，还是有机会的。
可如今看来，她努力了这么多天，竟然那自己的成绩该怎么办。
赵竹竹越想越惆怅。
谢志颖没看错，赵竹竹确实想哭，倒不是被肖蕴骂的，她是快被自己蠢哭了。
“嗡嗡——嗡嗡——”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两下。
赵竹竹拿出手机，是两条短信。
第一条短信的备注是‘普通b班郭启明’。
赵竹竹想了想，这个人好像在高一下学期跟自己告白过。
当时赵竹竹羞红了脸，拒绝后看着对方悲伤的神情，心生愧疚。
所以在他跟自己要联系方式互存时，虽然她不想给，但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幸好郭启明不是那种心思不正的人，他懂分寸，要了赵竹竹联系方式后，也只是逢年过节问候一下。
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突然收到他的短信，赵竹竹多少有些意外。
郭启明：
【放学有时间吗？想给你看几张照片。】
赵竹竹回复：
【照片？什么照片？不可以直接用手机传送吗？】
郭启明：
【不能。】
过了两秒，他又发了一条。
【这照片……不太好，我不想留下备份。】
不好的照片？
还跟自己有关是吗？
赵竹竹猜不出是什么照片，但以郭启明的性格来看 ， 应该不会故弄玄虚。
【好，那放学见。】
她回复了郭启明，点开第二条短信。
这第二条短信，光看备注名字，她就暗叫糟糕。
自己真是猪脑子啊！！
赵竹竹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怎么会忘记给那个人转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