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宝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听着像是要被活活疼死了一般。
我坐到旁边一棵树下,黔阳避暑胜地,秋天的风中已经有了丝丝凉意。
让我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住手,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徐队长边怒吼,一边扒拉开人,带着几个捕快挤了进来。
他双手推在陈灿胸口上,将陈灿推得一个踉跄。
陈灿虽然没有长林癫,但骨子里面也不是好惹的角色,手里的瓢砸在徐队长脚边。
噔噔几步上前,伸出手怼在徐队长胸口上,“你推你爹做啥!”
两人拉扯之间,徐队长伸手就要去摸腰上的枪套,我不能再这样继续看着了。
我轻轻咳嗽一声,“徐队长,你这是什么一个意思啊!陈灿,好歹徐队长是官家,你这样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陈灿双手用力,将徐队长推出去好几步,恶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呸,还官家,要是什么地方的官家都像他这样,那怕是各个地方都要闹革命哦。”
徐队长脸一阵青一阵白,我笑着走上去,替徐队长理了理衣衫。
“这身皮,是你的保命符,要穿周正点,那天没了这身皮,怕你出门过个早(吃早餐),就要在半路摔水沟里面淹死。”
徐队长怒声说道,“楚山河,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们收拾不了你。”
我脸一下就拉了下来,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狗杂种,陈强当年在KtV指着你鼻子骂你忘记了。”
“老子今天也把陈强那句话送给你,捧着你,你是杯子,不捧你你砸地上就是玻璃渣子。我楚老二心情好喊你声徐队长,心情不好你算什么东西?”
“来嘛,拘我,看看你能把我弄进去关几个小时,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手里是有什么证据?”
我说着,挑衅一般把手伸在徐队长面前。
徐队长脸都被我气成了猪肝色,指着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吵什么,你们在吵什么?”
就在局面僵持,徐队长背后响起一个声音来。
李隐喘着制服,双手背在后背,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他先是对我笑了一下,“你小子,不是配合牛局调查去了吗?在这里搞什么幺蛾子。”
李隐和我是自己人,是牛sir放在柳巷镇上,恶心王建国,也是给我一张底牌的存在。
我自然不能跟对待徐队长那样对待他。
我陪笑道,“嘿嘿,都问清楚了,跟我没什么关系,这不就回来了吗?”
徐队长脸色很不好看,我们现在几乎是明牌在打。
牛sir,我楚山河,李隐,就差穿一条裤子,拿一根棒子去揍王建国和陈强了。
李隐在这时候来,那证明今天这件事,大概率不会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领导,你可能刚来不清楚这个楚山河,他在柳巷镇上做的事,可谓是劣迹斑斑,罊竹难书,就说昨天,我们在开会的时候,他开车着车把人捆了拖在镇街上到处跑,还……”
徐队长话还未说完,李隐就回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哟,我还没发现徐队长挺会拽词的嘛,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既然徐队长这么明察秋毫,嫉恶如仇,怎么还把他这种祸害留到现在啊!?”
“再说了,牛局亲自问过话了,说那些事跟他没关系,让他回来了,你现在这意思,是觉得牛副局不如你,他说的话不可信咯?”
这个李隐,能让牛sir放心把他调来柳巷镇,我便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不软不硬的几句话,把徐队长挤兑得上不来下不去。
徐队长梗了半天脖,最后低下头去,接连说了几声不敢,没有这个意思。
李隐才冷笑一声,算是放过了他。
随后不紧不慢的走到半死不活的宗宝面前,嘴里啧啧几声。
“楚山河,你干嘛把人弄成这样,今天看来你要和我到衙门走一趟了。”
我嬉皮笑脸的走上去,递了一支烟给李隐,“哎呀,领导,是他先堵了我的渔场,让我昨天装车的鱼,活活闷死了,我这是气不过,才收拾下他,让他长长记性。”
“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就不用您抽时间教育我了吧,要不这样,我现在就把他送去医院,医药费什么的全包了。”
李隐正想开口说话,估摸着顺着我给的这个台阶下,把这件事晃过去。
其实王建国没来,李隐来了,这件事就已经算是一锤定音了。
王健国那种老狐狸没亲自来,那是因为他知道这种事,不足以让我伤筋动骨。
就算硬把我拘到衙门去,估计用不到牛sir来,李隐就能替我解决了。
白天进去,晚上出来。
所以他都不愿费这个劲,来被我不阴不阳的刺几句。
不过没有等到李隐说话,人群外面就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
“不麻烦楚二哥了,我自己的兄弟,我自己能医。”
围观的人默契让开一条路,陈强带着人从外面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二十来人,徐大伟,羊胡子,老狼,都跟在他身后,还有两个生面孔,身上的气质一看,就是能动手办人的狠角色,看样子是这几年他刚收的人。
我和李隐看着陈强,陈强也看着我。
他抬手让身后的人停下,自己一个人,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过来。
塑料袋里面装着四万块钱,他把这四万块钱放到我脚边,不带丝毫语气的说道。
“楚二哥,这事是我兄弟做得不好,你一车鱼算一万,我替我兄弟赔你。”
我呵呵一笑,盯着脚边的四万块钱,“陈强大哥出手真是大方啊,四车鱼哪里要得了四万啊,要是一天四万,我一年上千万,哪儿还用混社会啊!”
陈强很冷静,这种冷静我在他身上看过几次,一次是我刚出道时,跟他去办瘤子的路上。
剩下几次,都是他想要办我。
他笑了一下,从我身边走过,去解宗宝身上的绳子。
陈灿准备拦着,但我让陈灿不要动,任由陈强把宗宝解开,从地上扶起来。
他拖着要死要活的宗宝从我身边走过,轻声说道。
“多吗,我认为少了,毕竟还要买棺材。”
“楚二哥,买副好点的棺材,毕竟你才二十出头,屋头老娘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棺材怎么都要搞好点。”
我收起脸上的冷笑,眯眼看向陈强,陈强与我对视,目光平静无波。
“我从县里回来了,你不死,我不走。”
“楚二哥,我们两个之间,钱不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命。”
“而今,这是命的事,不是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