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天性凉薄的人,所以心中感慨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从江清波那真情实意的话中抽离出来。
“大哥,你到底是在做什么生意啊?粱闯说你在这外边还有赌场。”
提到梁闯,江清波冷哼一声,“哦?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我装作年少无知,带着点傻气的样子说道,“他还看不起我,说我一个人单枪匹马肯定救不出来你。”
听完我这句话后,江清波脸都黑了。
我明白,等江清波回临沧后,粱闯的日子不会好过,受到排挤是肯定的,说不得江清波得直接办了他。
在这西南边陲,离国境线最近的地方,黑道已经变了味,没有什么底线和规则可言。
江清波呵呵的笑了几声,拍了拍我的肩膀,“老二,粱闯这个人还真是坏在这张嘴巴上。”
这句话很有深意,我第一次去找江清波,粱闯就因为说错话被江清波呵斥。
这次更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让江清波从心底认为他不能继续留在身边。
我还想开口点梁闯几句,可之前去撒尿的王寒三人,就被人押了过来。
十几支黑黝黝的枪管,出现在身前不远处。
王寒他们跟我上次一样,头上都被罩了一个黑布袋,挡住了视线。
或许是因为江清波离我太近,一直坐在我身边,这一次我没享受到枪管顶头的待遇。
“江大哥,你这样做,我老板很不高兴。”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眼帘下面有一道长长的疤。
江清波随意一笑,“小刀疤,在我老刀疤面前,你摆什么卵架子,喊你老板来见我。”
江清波语气不善,火药味十足。
被他叫做小刀疤的年轻人,扔一个黑布头套在我面前,“带上吧。”
我正准备伸手去捡,但江清波一脚便将这个头套踢开。
“戴个卵子戴,喊你老板来,你老板要是不来,就叫他不要后悔。”
小刀疤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好一会儿之后,徐彪的声音响起。
“江清波,你就不怕你身边这个小娃子看到我脸,晓得我们是做那样的之后,直接去衙门点了我们?”
江清波冷笑几声,“徐彪,他要是想我死,我早就死了,我被姓胡那杂种抓到,你没想救我,是他捆了一身炸药从阎王殿给我拖出来的。”
枯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证明有人正从人群后走来。
我心跳快了几分,那个一直躲躲藏藏的徐彪,现在终于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吗。
徐彪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他的第一瞬间,我脑子嗡得一声。
原来,还真有杀气这个说法。
我听闻过一种说法,传闻杀过人的人身上,会有一种让人一看就害怕的气质,俗称为杀气。
我一直认为这种说法是扯卵谈,要是这么特别,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就没有杀人犯潜逃十多年,在某地结婚生子,之后再因为一件小事被抓捕的新闻了。
但这个徐彪,我见他的第一眼,没有由来就从心底生出一个想法。
他身上带有杀气!
徐彪的长相很普通,就是那种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五官,平平无奇。
但看到他的脸,他的眼睛时,就是让人不舒服。
觉得浑身刺挠。
徐彪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盯着我说道,“江清波,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但你别害我和你一路死。”
“你带来这个人,必须杀个捕快,不然我一定弄死他!”
江清波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徐彪,我日你屋头老娘,我这些年和你裤裆头甩刀,稍不注意就没命根,你不要在我面前摆这些架子。”
“我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我来就两件事,第一,现在安排人送我回去,第二,我来拿钱。”
粱闯说过,江清波没被直接弄死,是因为那帮越南人图财,在被抓住那段时间,江清波肯定吐出去不少。
社会大哥的钱自然不会存在农村信用社,都是现金藏在某个地方。
至于具体吐出去多少,我不知道,但江清波这条命,怎么想也不是个小数目。
徐彪的眼神从我身上移开,逼视江清波,“江清波,几十岁的人了,你不要胡来,我们做的事随时都可能掉脑袋。”
“我真要弄这个崽子,你能怎么样?”
江清波脸色一正,说话之时没有了之前的火药味,但却锋芒毕露。
“徐彪,我不是你手下的马仔,这人是我弟弟,今天你为难他,就是为难我。”
“你晓得粱闯不,他现在就在临沧里头,我说了我要是五天不回去,就证明你没去救我,让他拿着你照片去衙门里头点你。”
徐彪瞳孔收缩,在这瞬间我感觉,他对江清波动了杀心。
江清波好似没有察觉一般,继续淡淡的说道,“这些年我一直都是依你,但今天这件事没得商量,我的命都是他从阎罗王手里抢回来的。”
徐彪看了江清波好一会儿,最后才轻声说道,“江清波,再做两单,做完两单大的后我们各走各的,不然我怕我早晚要被你害死。”
江清波冷笑一声,“我随便你,没有我,你认为你那些东西,进得去吗?”
徐彪咬了咬牙,最终只扔下一句,“钱我会放在老地方,这次你被那些越南人抢走多少,我出一半。”
“江清波,要是你以后再带不相干的人来见我,不要怪我和你鱼死网破。”
“小刀疤,送他们滚。”
等徐彪走后,王寒几人脸上的头套才被取下来。
我长出一口气,脑子努力运作,将徐彪的样子记下。
据说衙门里头有一种神人,仅凭人说话描述,就能将人样貌画下来,好像叫什么侧写师。
小刀疤将我们送到了国境线处,直到站在文通茶楼前,我们几人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回想这三天的经历,我现在腿肚子还打颤。
不过还是那句话,风险和回报是成正比的,我这一次不仅救回了江清波,获得他的赏识,还顺势见到了徐彪的样子。
接下来只要牛sir将侧写师找来,我这投名状,也就算是稳了。
三天没合眼,刚回到文通茶楼居住的房间,我连床都没有沾到,倒在地上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