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散陌也满脸恭敬地立在旁侧，等候青衣男子的吩咐。
即便是古封，也收起了往昔的嚣张，缩着脑袋站在最后方。
“这地方以前其实是一片小码头。码头连着外边的江流，每天都有大批货船停在这里。”
青衣男子望着面前的荒地，忽然用一种怀念的口气说道：“那时候，我和几个同伴经常在码头帮人卸货。”
“干一天活，能得两个馒头。除开馒头外，还有一点工钱。不过当时我年纪小，每次发了工钱都会被别人抢走。”
“所以后来我就和管干活的工头说，能不能不给我工钱，每次结工钱的时候，多给我发两个馒头就行。”
朱朝仁大着胆子问道：“那工头答应了吗？”
青衣男子点头道：“答应了。不过可惜的是，我当时胃口小，一下子吃不了四个馒头。每次带着吃剩的馒头回去，也会被别人抢走。”
杨散陌和古封面面相觑，没想到名满天下的北斗玉衡殿主，居然还有这种经历。
玉衡殿主笑了笑，继续道：“有馒头吃，其实都算是好日子。每年冬天才是最难熬的。”
“冬天湖面结冰，走不了货船，自然就没活干了。那时候我就和几个同伴白天沿街乞讨，晚上就躲在码头附近睡觉。不过一般也讨不到什么吃的。”
“所以我们只能趁着赶集日，附近乡镇的商户一起来城里的时候，趁乱偷摸点东西。运气好，偷到点钱吃一顿饱饭能顶好几天的饿。运气不好被人抓住就挨顿打，当场被打死也不稀奇。”
青衣男子话语停顿片刻，又淡淡地道：“我就被抓过一次……那顿打，我到现在都记得。”
“后来我侥幸遇到恩师，开启修行后也吃了很多苦。但没有任何苦，比得上当初挨得那顿打。”
杨散陌拱手道：“殿主天赋超群，即便是陷于微末也有崛起之日。正是昔日所受的苦楚，才铸就了您今日的成就！”
“殿主以豁达之心面对幼年之苦，实在让人佩服！属下有幸听闻殿主过往之事，实在受益良多！”
玉衡殿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挨打的事情，能受什么益？你很喜欢挨打吗？”
杨散陌原本是打算拍个马屁，闻言表情一僵，才知晓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只能干笑几声，闭上了嘴。
古封见杨散陌吃瘪，心中暗笑不已，表面却依旧低着头板着脸，不敢引起玉衡殿主的注意。
倒是朱朝仁平日就颇得玉衡殿主喜爱，此刻也不顾忌，直接道：“当日受得苦楚，之后自然要报复回来才是！殿主修行有成后，可曾将昔日欺负你的人杀干净？”
玉衡殿主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朱朝仁的肩膀，道：“朱朝仁，还是你懂本座的心思！”
“不错，当初我追随恩师修行，踏入半步巨擘境之后，便放弃了与恩师回归昆仑山机会，单枪匹马来到这九原城！”
玉衡殿主脸上浮现出一抹戾气，冷笑道：“昔日抢过我工钱的人，抢过我馒头的人，打过我的人，每一个人的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回到此地，将那些人一个个都杀了干净！那时候的江南灵机未失，九原城也有不少入道者。”
“那些入道者斥我为滥杀无辜的邪修，想要围杀我！我便和他们斗了半个月，直至将整个九原城的入道者都杀了个干净！”
玉衡殿主指着面前的荒地，冷笑道：“原本的这片码头，乃至这片湖泊，都是我当日豁出命来施法填平的！”
杨散陌和古封不由咽了口唾沫。
万万没想到，玉衡殿主居然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倒是朱朝仁一脸平静，似乎没有半点惊讶，反而追问道：“只杀了入道者吗？我以为殿主会将此地的人都杀干净呢！”
“哈哈，我倒是想！”玉衡殿主笑道：“只可惜，当初的江南不比现在。逃命的凡人去往其余城市，引来了更多的入道者。”
“我将这湖泊填平之后，伤势已然极重，不得已只能逃离此地！后来又经历了一番磨难，才获得了正式拜入昆仑山的机会！”
“确实可惜。”朱朝仁也跟着感叹。
杨散陌听到两人对话，只觉得心里发寒。
“怪不得朱朝仁会得到玉衡殿主的喜爱！这两人都是一个性子，睚眦必报，杀性极重，而且视人命如草芥！”
杨散陌暗暗道：“我这次被安排在玉衡殿主手下办事，还是要多加小心，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玉衡殿主，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此次回山之后，也要与朱朝仁划开界限，尽量不要与他发生冲突。此人天赋不错，又得玉衡殿主看重，来日必定能凝聚神通种子，成为绝代强者。我若是得罪了他，往后日子怕也不好过！”
昆仑之人，只是嚣张霸道。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和玉衡殿主、朱朝仁这般，杀性极重。
玉衡殿主随意聊着过往，忽然道：“朱朝仁，我听说你之前只是驱散此地居民。这倒不太符合你的性格！我本以为，你会将此地的人尽数斩了。”
朱朝仁闻言心中一紧。、
他原本确实是打算将张家人，乃是附近住宅的居民尽数杀了。
只是秦君临中途出面，将其收服，自然不会再允许朱朝仁做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
如今玉衡殿主朱朝仁放过了无辜之人，却是问起此事。
朱朝仁念头转得极快，当即道：“殿主要再此施展秘法，我担心过多的血腥，会影响殿主的事情，所以才只将那些普通人驱散。”
玉衡殿主闻言一笑，道：“你这份心思倒是细腻，怪不得每次办事，你都能让本座满意。”
“殿主谬赞了！”朱朝仁心里松了口气，赶忙躬身回应。
玉衡殿主看了看天空的太阳，估算了下时间，便取出一个木匣和一张阵图交给朱朝仁。
“你们几个，按照阵图标注，将木匣中的玉佩依次埋入地底。玉佩埋入地底的方位、深度、数目都不可错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