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目前为止只能猜测对方的身份,如果这个夺魂大法的高手有意制造幻觉,变成他以为的那个人来误导他。
这事情就麻烦了。
身份差,就是两个人天生的一种差别。
比如说老子和儿子,爷爷和孙子,师父和徒弟也是其中之一。
鱼青霄和周掌门就有这种身份差。周掌门教导过他们,属于“老师”。
在没有亏心的情况下,老师,尤其是教导武功的严师,是不允许学生对自己出言不逊的。
鱼青霄故意骂她很蠢,也正是为了确定这些。
对方果然是周掌门,拍桌子的动作都一模一样。鱼青霄高兴,这是原因之一。
第二个原因就是鱼青霄发觉周掌门怒了。
她怒了,总会说些什么。
可惜他的情绪没有掩盖好,兴奋的目光仿佛在提醒对方“犯错了”。
鸾鸟冷静下来,可什么也不说就真的很蠢。
她只能冷笑:“看来,我必须承认我很蠢了。”
“抱歉。我只是太想我的一个前辈了。”鱼青霄垂头欠身。
他说完之后,目光远望似有泪光。
其实,在我心中,那个前辈已经是师父了。我在峨眉待了那么长时间,她尽心尽力的教导我们三个武功。严师,如母,我是真的心悦诚服。后来,他们还拿我公开身份的事情开玩笑,您也知道武当里边有一个不准提爹的。我却告诉他们若有一天真能叫这位前辈一声‘娘’,那是抬举我。
“我是什么啊,一个九岁就没了家的孩子。俞天青父母俱全还有个大哥,莫啸天母亲是改嫁早晚遇到。我……真想找个人叫她一声‘娘’啊。我更希望这个人在见到我的时候不是隔着一副面具啊。这个局,我看到现在明白了,前辈不是对付我们。否则那个人头就该是真的。大而化之吧,前辈希望我做什么。您说,我听。”
鱼青霄有泪,鸾鸟也并非不动情。
她的情绪波动甚至让这个环境都有波动了。
天空中雷声嗡嗡,似乎也有风声,仿佛要下雨了。
密云不雨,雷水为屯。
鸾鸟对着天空长呼一口气,看着鱼青霄却笑的有点儿怪。
“我真小瞧你了,短短的几句话,动情,引性,牵动,最精彩的就是你的自贬。任何人听到你的自我贬低都会下意识的否决和劝慰,那就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小子,鬼谷子没白背啊。”
鱼青霄瞪大了眼睛!
《鬼谷子》,正是墨青田每天都要考他们三个的“课题”。
他们每天不但要背抽查一篇,而且还要默写。
但是……鱼青霄在武当派时没有刻意去背过鬼谷子,在峨眉的时候尤其是放纵不背!
毕竟从三岁背到九岁,总是不可能忘了。
这世上知道他会背鬼谷子的人不多,但是眼前的前辈是绝对不应该知道的!
鱼青霄本以为师父青龙张应该是“他们”的人,没想到……居然是……
可鸾鸟没发现鱼青霄的震惊,她还是自顾自的说话。
“不止一个人和我说过,自古以来读鬼谷子的人,不可能到了第十年还碌碌无为。我不相信,可现在我信了,你可以走了。”
让鱼青霄没想到的是最后一句。
鸾鸟抬手,鱼青霄纹丝未动。
他晃了一下茶杯,空的。当他放下茶杯的时候,液光流动,满了。
雷声再起,此次还有电音。
物换星移之下,两人面前景物一晃,彼此座位对调。
鱼青霄到了鸾鸟的位置上,鸾鸟到了鱼青霄的位置上。
“前辈,抱歉,本来是想瞒你更多的。但是没办法,您的举动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完美的收回大意夺魂术,只能让您发现了。”
端起杯子,鱼青霄再次呷一口。
等他放下杯子时,周围景物一换,从一片黑色换成了山明水秀,居然是峨眉金顶!
可近处的大殿分明是真武殿,远处的山峰也是龟蛇二山。
“哎呀,看来我还是没办法运用自如啊。前辈,我师父和您说过的,我现在的修为,看到什么武功都能学的有模有样。您以为我动情,引性,自贬,牵动只是为了您的一句实话吗?那是一石二鸟而已,除了要您的实话,我还想看看能否在您情绪波动的时候,趁机接手这个意识!从这个杯子能随我心意开始,这就是我的空间了。”
惊讶,震撼,都不足以形容鸾鸟的心情。
鸾鸟第一次想起青龙张是如何评价鱼青霄的。
但凡鱼青霄看过的武功,虽未必学会,但必然能自创一路相似的功夫,而且有所引申甚至远超本来功夫。
就像他学狮子吼一般。大意音波,狮子吼,千里传音都有涉及。
他之前谈音波功,未必不是想自创一门。
鸾鸟万万想不到,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居然就被鱼青霄将这大意夺魂术偷了去。
他甚至还有所转换,将这个意识变成了自己的!
催眠,自醒,反催眠,这个过程很复杂,可鱼青霄居然能在刹那间完成。
让人不可思议啊!
控局在手,鱼青霄慢慢放下茶杯。
“前辈,我之前问您,到底要干什么。我现在明白了,你们是要牵引着我们去对付一些人。你们对武当派没有恶意,只是需要我们三个去对付他们。前辈,你们太见外了。你们都是长辈有话可以说嘛。”
鸾鸟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坐在原地。
鱼青霄一抬手,整个境界分崩离析。
他也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前辈,保重,当然我也会自我保重。”
幻境破碎,鱼青霄长呼一口气,停止了低声吟唱。
对方是在二十里外的山上,如果不是她先和自己“链接”,自己还真难以控制。
谁会发现二十里外的巨大山头上有一个人正看着自己呢?
城门上,看着山都是一片模糊。能看到那座山,都是因为山太大!
人,根本看不见。
“唉,看来还是差太多啊。”
身旁的百姓和城门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他们感觉上,也就是一瞬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