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都
城池巍峨,雄伟楼宇耸立其中,遮掩天目,院庭坊市喧闹,尽显繁华。
无数行人侠客奔走城中,车水马龙,叫卖声络绎不绝,万千物样摆列在街道两侧,也是引得过往行人侧目,好不热闹。
而在城中,也有不少地界涌现着雄厚气机,皆是法阵聚势所成的灵气郁结所在,或建为楼庭大院,为凡俗显贵、得道修者所居;或是雄伟高大的阁宇,往出修者凡人何其多,曰为百修阁,曰为农阳君祠……
农阳君祠作为祭祀周承阳的官邸,其中不光设立了专门的祭正道童,农脉修士长居其内,另有精兵悍卒巡守,以防一些宵小作恶。
除此以外,其对于百姓祭祀祈祷,也有着极为严格的约束;不得私设农祠,不得于家中供奉,就连祈祷诵念也只能同农事耕耘有关,不得祈福求愿其他奢望。
而之所以这样,也是为了防止周承阳为香火裹挟,化作不通人性的伟岸神只。
祭祠内
往来祭祀的人影很多,却多是农家子,有些更是身披蓑衣着草鞋,足膝上都还沾黏着泥泞湿土,显然刚从田间奔来。
“农阳君在上,请您保佑今年稻子能正常生长,可莫发生灾害……”
“农公在上……”
这些农户虔诚祷告,焚香烧纸,将庙宇灼得云雾缭绕,却并不呛人,反倒格外清幽飘渺,将此地彰显得好似青烟汇聚的圣穆之所。
而在祭祠偏僻一角,周文瑾矗立不动,正眺望着那巍峨神圣的雕像,眼中也露出浓郁怀念之情。
尤其是望见神像的双目愈发传神灵动,其中更有明辉闪烁,好似一尊神只在悲悯俯瞰众生,其也是欣然生喜。
“照这个架势下去,应该要不了三五载,太爷爷就能复苏过来。”
但话音未落,其也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生忧发愁。
他身为镇南郡国的农事司正,更肩负肃清淫祀一职,对于治下发生的事务自然极为清楚;但就是因为知晓这些,他才为之愁忧生累。
元长空于南疆北地突破,所引异象已然蔓延了千里疆土,在凛冽剑意纵横下,草木绝生,鸟兽生痛难存,早已不是凡俗所能生息之地。
镇南郡国与之相隔较远,所受影响还不算多严重,但南部地域也已然出现了粮食减产、草木枯生的现象,尤其是北泽、枭阳二道,有些县镇更是已经绝生无木,无法生息的地步了。
如今之所以不动乱,那都是郡国在上下协调,以陈年积蓄,调粮遣民,如此才确保民生尚稳。
只是,即便有郡国统御上下,粮食减产、天灾煎命,也还是给治下百姓造成了巨大影响。
有激进者怨天尤人,憎怨农君,愤恨官牧,乃至是煽动民变;也有邪祟妖物趁机露头,四处制造祸事,或是以作血祀。
单就是这三年间,他就捣毁了三十七处邪神祭祀,还有诸多农阳君私祀罪行。
“也不知南天异象何时能消,倘若再这样下去,只怕……”
农家少年叹息低语,腰间的木藤根却是蔓生挥舞,其随之化作碧虹,遁向远处的巍峨百修阁。
在百修阁最高处,胡厉慵懒躺坐着,正细细咀嚼黄李杏子,而其气息比之从前雄厚了不少,但却依旧止于玄丹一转。
其虽然为天狐一族天骄,又从周平那里得了不少宇道宝物,但终究成道时日尚短,于道则感悟尚未明晰,想要拔高道行,自然只能水磨缓图之。
而这也是大多数修者的真实写照,纵有机缘加身,也需水磨苦修,短则三四十载,长则数十年上百年,如此才能拔高一转。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周平那样,内可拔高跟脚资质,外又有种种机缘,更是得到皇族资源倾斜。
但即便如此,其修行到如今境界,也依旧耗费了近百年光景,可想而知求道何其难。
“呸。”
将杏仁吐出,胡厉端起一旁的白溪酿便往嘴里送,余光则瞥望着天穹若隐若现的翻涌人气,再转而望向远处的闲水庭,感受其中两股气息不断起伏变化,也是不由地喃喃低语。
“这法门强是强,但也未免太受制了一些。”
“倘若这些凡人发生大暴动,只怕道基都要为之颠覆。”
“也不知道那位至强者是咋想的,放着康乾明阳不修,竟舍命开创这道途。”
作为天狐族强者,它对于当年赵绪开创人道一事,自然多少也知晓一些;但就是因为知晓,所以才想不明白。
毕竟,那位至强者的传说实在是太恐怖了。
其生而通明灵彻,年少便成就道途,更是悠悠二百载就成就通玄,命寄【明阳】果位,为天下之绝唱!
如此人物,倘若固心修一道,说不定道主都有一线可能;就连那时的赵国,也因此三天君掌御天下,为人族至盛,万族所惧。
但不知为何,其在成就通玄后,竟然舍【明阳】而求它法,闭门造车数百载;最后不仅家国未壮盛多少,反倒还因人道陨落了不少强者,害得赵国都为之衰弱。
如此所为,它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一则前途未定的新道,未来就一定能胜过那康乾阳道吗?就值得舍命成全吗?
再者,就算真的要开辟新道,也可以等寿元消耗过半,为族群谋得福祉之后,再去开辟啊,放着三千载寿元不顾,道统传承都还没完善,就急着去辟道,也不知图啥。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胡厉连连摇晃脑袋,将心中思绪尽数散去,就见碧虹落定在不远处,从中显出农家少年的身影,其也是欣然欢笑。
“小文瑾来啦,快快快,本座秘境内的灵植都快枯死了,你可得治好,要不然本座定不轻饶。”
说着,随手一挥,便有空间涟漪浮现,隐隐还能望见另一方天地景色。
周文瑾闻声也是有些无奈,每回这狐妖都把事态说得极为严重,但实际上就是灵果珍草吃得差不多,要他再去栽培一批出来而已。
虽然这事务艰苦劳累,却也能趁机顺些灵植根须种子什么的,也算是累并快乐了。
“晚辈这便去看看。”
农家少年躬身作揖,旋即便钻进那空间涟漪,不知所踪,只留下胡厉安详舒坦地享受着。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武馆后院内,一个正扎着马步的消瘦少年忽有所动,余光瞥望一旁那矗立如山的魁梧武夫,以及那两只酣睡成团的黄狗,也是不禁有些疑惑。
“怎么会有水浪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