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瑞面带微笑，十分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他语气谦和地回应道：“当然没问题啦，李律您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李杭就把那段视频调出来并开始播放给何文瑞观看。
何文瑞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缄默不语。
等视频结束后，何文瑞面露疑惑，不解地问道：“李律，不知道您让我看这段视频究竟有什么用意？”
李杭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留意到你在接受主持人提问时，目光总是频繁地投向台下。所以想问问你，那儿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
听到这里，何文瑞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这个问题啊。李律您观察真的很敏锐，其实当时坐在台下的是我老婆。平日里但凡我有诸如采访、签售这类需要外出参加的活动，她都会不辞辛劳地陪伴着我，并悉心替我处理好各种繁杂琐碎的事情，多亏了她。”
李杭若有所思地听着。
紧接着又一针见血地指出：“不过，据我观察，你在回答问题时似乎总要先看看她的脸色和反应才敢回答。”
李杭这话并不是问句，而是一句陈述句。
没等何文瑞做出任何辩解或反驳，李杭便紧接着说了下去，“只是我不理解，今天情况有所不同，现在只有咱们三个人在这里，你老婆并不在。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依旧选择使用那套所谓的‘标准答案’来应对呢？”
何文瑞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他一脸不解地问道：“什么标准答案？李律，您到底在说些什么？”
李杭并没有丝毫迂回婉转的意思，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在这次采访中的回答，跟今天给我的回答简直如出一辙。”
听到这里，何文瑞稍稍迟疑了一下。
然后解释道：“那又怎样？我的婚姻状况本来就是这样，我用同样的话来回答，这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嘛。”
然而，李杭显然并不认同他的说法。
他反驳道：“可这是三年前的采访啊，时隔这么久，你的回答居然还是一字没改。难道在过去的这整整三年时间里，你的生活竟然毫无变化吗？”
面对李杭咄咄逼人的质问，何文瑞顿时语塞。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而李杭也没有打算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追问道：“何先生，请允许我再提出一个疑问。是不是你的妻子要求你在外人面前必须描绘出一幅幸福美满的家庭景象？而你在采访、以及对我所说的这些其实都不是真实情况，只不过是你一直在背诵这套事先准备好的答案罢了。”
事实上，李杭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并不是信口胡诌。
而是通过对何文瑞之前那些前后矛盾、逻辑混乱的回答。
以及此次与三年前采访内容高度相似的情况综合分析后所做出的合理推测。
他明明想要离婚。却不敢对外人说出自己婚姻的问题。
甚至对律师也不敢说实话。
还在说他的婚姻是多么美满，家庭多么幸福。
面对李杭的问题，何文瑞显然愣住了。
因为在关于他的婚姻家庭关系的问题里，这个问题是没有预设答案的。
所以他检索不出答案，就只能愣愣点头，如实回答，“是。”
小许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李杭趁热打铁：“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听你老婆的话呢？她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哪怕是面对律师的时候你也不能说实话吗？”
何文瑞好像很害怕似的摇头：“不可以，如果我不那么说，被她知道了，她会大闹一场。我担心如果我说了，之后要是真到了法庭上……”
“即使你已经打算离婚了，也不能说实话吗？”
何文瑞很理智地说，“我是想离，但万一最后离不成呢？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李律，这些话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会害了我的。”
李杭和小许对视一眼，对此都感到不可思议。
何文瑞对他老婆的惧怕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程度。
李杭皱眉说，“何先生，可是只要你想提起离婚诉讼，由法院审理你的离婚案，那你肯定要说出你婚姻的真相的，你不可能一直用这套说辞来忽悠别人。”
何文瑞盯着李杭的眼睛问：“那你能保证我一定能离婚吗？”
“我不能。”李杭觉得何文瑞的话有些荒唐，他开玩笑说，“你们两个人的婚姻，当然不是我努力就能让你们离的。嗯……小三可能能做到。”
何文瑞失望地说：“好吧，所以没人可以保证我能离婚，那我就离不了。”
李杭简直无奈了，想了想说，“可以请你老婆来律所，我们一起聊一聊。”
李杭本来以为何文瑞会拒绝，毕竟来见离婚律师就说明他有离婚的意图。但没想到他答应了。
“可以。”何文瑞说。
……
何文瑞的老婆梁颜很快就来了。
她走进律所的时候，身上甚至还系着围裙。
何文瑞一看到梁颜就迎了上去，一通嘘寒问暖：“老婆，你来了，累不累？路上挤不挤？你口渴吗？要不要我给你倒一杯水？”
梁颜甜甜地笑，挽住何文瑞的胳膊，“不用了老公，我不累，你不用老是担心我。”
小许看到这一幕，小声跟李杭嘀咕：“这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刚刚跟何文瑞聊过，看起来他们感情真的很好啊，很恩爱的样子。”
李杭也困惑，但是也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隐情，“不知道，一会儿聊聊就知道了。”
“两位，你们跟我来吧。”李杭对梁颜和何文瑞说。
四个人一起坐在了桌旁，李杭小许坐在一侧，梁颜和何文瑞一起坐在另一侧。
李杭先问：“梁女士，你知道何先生叫你来是干嘛的吗？”
“我知道，”梁颜甜甜地笑着，“他想跟我离婚。”
小许的表情已经麻了，属于是见怪不怪了。
有了前面何文瑞秀一通恩爱，然后说“所以我要离婚”的操作。
现在什么离谱的事都不会让她觉得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