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懿德深夜到访,不可能是谈什么好事,李仁对此非常戒备。
而李元却是对此趋之若鹜,这几年可是把他穷怕了。
虽说前些年接下了顾家和于家的大订单,每年应该都能稳定的有个几十万的利润。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总会出现那么一两次大的沉船事故。
一出沉船事故他们就得赔钱,那些利润基本就要赔得七七八八。
连续几年都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他们的日子也是过的越来越紧。
李仁怀疑是顾家和于家暗中搞鬼,但是每次的事故发生的始末都很清楚,看不出有任何人为搞事的痕迹。
他费了大力气查来查去都查不出效果,最后就都只能赔钱了事。
其实李仁的怀疑是对的,那些事故其实都是顾懿德安排的。
他的目的是要让李家劳而不富,一直缺钱,从而让李家受他掌控。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顾懿德可是费尽了心思。
为了不引起李仁的警觉,他每次事故都是用的真实货物。
按照船行的规矩,一旦出了沉船、被抢等恶性事故,般行要给委托客户退还船费,以及赔付货物总价值的一半。
也就是说实际上每次事故了他都赔了跟李家一样的钱。
这也是为什么李仁会查不出来的主要原因。
在他想来,如果是顾家动的手脚,自然不会用真货,因为用真货不光是李家损失巨大,顾家的损失只会比李家更大。
但是李仁做梦也想不到,顾懿德玩的就是七伤拳。
伤人先伤己,对于顾家来说,几十万的损失虽然不小,但是比起每年近千万两的家族利润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巨大损失。
然而对于李家来说,赔得基本上就是全部。
尽管李仁没有查出沉船事故的真相,但是心中对顾家的提防依旧越来越深。
而李元则是觉得李三才倒行逆施,坏了家族的气运,所以才会导致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沉船事故出现。
他现在只想多挣点钱子,真是快要穷疯了。
顾懿德听到李家两兄弟的回答后哈哈大笑,李仁久经商战,不好对付他是很清楚的。
不过他已经布局这么多年,如果还拿不下李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李老爷,这次其实只要你们帮一点小忙,让你们的码头工人帮我们安排的人做个遮掩。”
李元冲口而出:“这点小事肯定没问……”
话没说完就被李仁打断道:“顾三爷想遮掩什么?不妨直接痛快的说出来,否则这样不清不楚的事情,我们可不敢答应。”
顾懿德向左右望了望,然后压低了声音示意李家兄弟附耳过来,然后才说出了他的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毁掉漷县商会的水泥堤。”
李仁当即起身怒喝:“绝对不行,如果大堤一倒,肯定会出现洪水倒灌,到时候通州和漷县两城周边数十个村子都受到洪水灾害,到少有上万百姓会流离失所。我怎么能行此禽兽之事?”
顾懿德笑道:“你放心,在毁堤的时候,我们会安排人,提前将百姓救走。事后也会给他们银钱做赔偿,绝不会让百姓有任何损失。”
李仁态度坚决道:“此事绝对不可,顾三爷请回吧,我李仁虽然爱钱,但也绝不会为了钱而祸害无辜百姓。今日之事就当我没听过,我也没见过你,来人,送……”
不等李仁说完,顾懿德急忙打断道:“只要能办成此事,今后可让李家船队参与海贸。”
李元顿时激动的心都要飞出来了,拼了命的拉李仁的衣角。
李仁不为所动道:“报歉了,此事恕在下无能无力。”
顾懿德冷哼一声:“李老爷,刚刚来此之前,顾某接到一个消息,有条货船又在河道上沉了,这船可都是贵重货物,总价估计在两百万两以上,此事怕是不好办啊。”
李仁脸色瞬间涨的通红,此时他已经知道自己一直在被顾家计局:“顾懿德,你是什么意思?”
顾懿德玩味的笑道:“李老爷,什么什么意思?你们家的船队沉了艘船,你不会是到现在都还没接到消息吧?你们李家的消息可真不通畅啊。”
李仁此时已经怒不可遏:“顾懿德,这三年来一直是你在设计我们?你竟不惜自己家损失,也要把我家拉下水,你真是好狠的手段啊……”
顾懿德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李老爷,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李家已经翻不起浪来了。你那阁老父亲现在自己身难保,只要新皇登基,他就必死无疑,跟我们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到时候我们会保你家一条生路。”
李仁顿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满是恐惧。
李元急道:“顾三爷,有什么事好好说此事事关重大,容我们商量一下,迟些时日答复如何?”
顾懿德冷哼一声:“好,就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三日后还得不到你们的答复,那就别顾某人翻脸不认人了。”
李元急忙拱手作揖:“是,是,三日后我们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懿德将黑袍的帽子重新罩上,然后转身离开。
李元看着傻愣的李仁急道:“大哥,你还在发什么呆啊?这次是真能挣大钱的机会,你刚才干什么不答应呢?”
李仁如丧考妣道:“你是真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吗?通州能办这件事情的只有我们和张家,张家跟漷县好的穿一条裤子,他们根本不可能被收买,所以只能找我们,这些年他们处心积虑的算计我们,你以为真的只是给他们打掩护,他们根本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李元惊骇道:“大哥,这……这……你是想多了吧?我们跟顾家合作了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我们家的船队,他们每年要损失多少?怕是三四百万都打不住吧?”
李仁苦笑道:“不是我想多了,而是他们已经图穷匕现,这几年漷县的崛起,南方的许多商人都跑来了漷县做生意。去年在南直隶时你也不是没打听过,现在南边的生意也不好做。所以顾懿德为了对付侯平,才会如此拉拢我们,因为我们是能通唯一能与他们对抗的势力了。
顾家的风评本就不好,跟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好后悔当初没有听父亲的话,他老人家早就说过,顾家唯利是图,行事毫无底线,跟他们长期合作,随时要做好被出卖的准备,这几年我就一直在想,当初我们应该早就跟侯平合作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