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被拒绝了。
一直忙活到晚上十点，林心怡便决定中止吸纳，先让少年休息一下。
她当然不是不着急电飞鼠的状况，只是她实在不忍让少年当真熬夜。
即便杨霄已经说过不重要，也不行。
她给安排的宿舍，就在磁浮道馆的后边，那里有一排得到了联盟允许后搭建的自建房。
当杨霄返回酒店，退房并提着大包小裹重新回来的时候，一脸寒霜的林佐佑正站在门口幽幽的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里的气氛格外诡异。
杨霄停下脚步，平静的看着他。
有什么说什么。
在自己并未提供实际帮助之前，对方的一切反应他都能接受并合理消化，是因为他知道对方并没有做错什么。
还是那句话，换他过去也一样。
但若他已经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实际也做出了一定的帮助时，若对方还是用这种好死不死的态度对他……
那么杨霄就会让对方知道，自己这么久健身以来的成果是什么。
即便不动用宝可梦，弟弟也永远是弟弟。
“佐佑。”
带着杨霄过来的门生轻咳两声，试图缓解两人之间焦灼的气氛：
“师姐说，让把恩人……咳咳，杨霄训练家安排进你所在的房间，你不是正好空了一张床吗？”
“我知道。”
林佐佑一脸冷漠道：“我提的。”
“呃。”
闻声。
门生眨了眨眼睛，表情并没有缓和，反而更加担忧起来。
自己这位老师的幼子，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子。
那以前恶作剧也没少折腾他们。
虽说现在转变了很多，虽说以前也多是戏弄，但这还是要看情况的。
师姐以前不在道馆里，师父也忙，平常没什么空言传身教，多是他们这帮门生惯着林佐佑。
可杨霄并不是门生，他也没有理由惯着林佐佑。
别看他年纪轻轻，可他确是实打实的耀金级训练家。
他是正儿八经有地位的。
门生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林佐佑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
是即便知道自己先前的态度不对，即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未必愿意低头的年纪。
如果真惹恼了杨霄，后者撸起袖子亲力亲为还好。
但凡放宝可梦出来，他们这帮亮银级的训练家可拦不住。
而且。
即便师姐知道这件事，恐怕也不会为林佐佑出头。
一顿揍到时候是免不了的。
想到这里，门生张了张嘴巴，还想着劝诫一下，却看到林佐佑忽然张口：
“师兄，你先走吧，我带着他上楼。”
门生刚想拒绝，林佐佑的声音突然拔高：“师兄，难道你是不信任我吗？”
“不信任。”
“信任就……那也走。”
林佐佑噎了一下，随即抱住臂膀，梗着脖子大喊：“我不管，你就得走。”
门生满脸为难。
就在这时。
杨霄忽然转过脑袋，看向门生：“那就送到这里吧。”
“可是……”
“放心，我有分寸。”
话落。
少年微微一笑，开始撸起袖子，露出精壮的胳膊。
门生冷汗直流。
数息。
他一咬牙，猛的转身离开。
师弟。
杨霄虽然看起来年龄和你差不多，但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你如果非要招惹他，那就忍一忍吧。
就当是个教训！
目送门生远去，少年缓缓转过脑袋，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对面。
林佐佑冷哼一声，向前一步，看起来毫无畏惧。
见状。
杨霄开始热身。
突然！
噗通。
伴随着一道沉闷的响声，林佐佑冷着脸跪在杨霄面前。
“杨霄，刚才人多，现在弟弟给你跪下了。”
林佐佑的表情瞬间变化，满脸真挚，双手拢在一起，连连上下摆动：“感谢你救姐果命。”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少年愣在原地。
下一秒。
少年忽然长叹一声，遗憾的拉下袖子。
“不用这样。”
“用的。”
林佐佑瞥过对方的臂膀，咽了口唾沫：“我怕你揍我。”
“哪有的事。”
杨霄的脸上露出笑容：“我为人最是和善不过。”
林佐佑勉强笑了两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你这话能骗鬼，却骗不了我。
我是真的看过你的过往视频。
“走吧。”
杨霄扶起林佐佑，一边向前走去：“天色晚了，我先睡觉，明天还要早点起床。”
“懂懂懂，这就带路，杨霄。”
“太客气了，叫我霄哥就行。”
“明白，杨霄。”
“我比你大。”
“杨霄。”
“往回走。”
“那我服了，上楼左转，霄哥。”
…
宿舍里非常简陋，看起来就跟工地的宿舍差不多。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林佐佑主动给杨霄铺着床单，亲切的说道：
“这是我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我一直都铭记于心。”
“挺好。”
杨霄看起来兴致缺缺。
没苦硬吃，他不提倡。
但这样未必不对，他也不会对其他家庭的培育方式提出质疑。
“霄哥，你玩游戏机吗？”
林佐佑铺完床，一头扎进床下，提出一个行李箱，然后当着少年的面打开。
少年停顿片刻，视线逐渐幽幽。
林佐佑猛拍胸脯：
“3A大作应有尽有，超大屏幕我藏后边的土坑里了，但只要霄哥你一声令下，弟弟马上就拿锹出门。”
鬼的苦其心志去吧。
你都藏上one piece了哥们。
“不玩。”
“那就算了。”
林佐佑麻利的又将其推了回去，翻身上床：“等见到我姐的时候，憋说奥。”
杨霄的笑容逐渐扭曲：“当然。”
洗漱的地方在走廊尽头，当他回去的时候，林佐佑已经贴心的将灯关上了。
他平常未必会在这个点睡觉，但他也清楚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打扰杨霄的休息。
杨霄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钻进被窝，准备进入梦乡。
明天还要早起，现在睡觉正合适。
可就在这时，隔壁床的声音忽然传来。
“霄哥。”
“嗯？”
“我要怎么做，才能替姐姐分忧？”
“你想做馆主？”
“……没错，我的梦想就是做道馆馆主。”
“现在提分忧太早了，别给你姐惹麻烦就行，等过几年再说吧……”
“……往后再十年，以你的家庭背景，足够堆也能把你堆到白玉级了，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实现这一点，把精力都放在前进上。”
“可是，你就比我大一岁，却很成熟，实力也已经……”
“我是我，你是你。”
“你这样是正常的，我这样并不是。”
杨霄的话非常平静，也没有一点羞涩：“你可以拿我当偶像，但最好别拿我做比较。”
“因为这远比你现在想要分忧更难。”
林佐佑没有回答。
半晌。
“那我这阵子，可以跟着你一起训练吗？”
杨霄没有回话，只有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另一边。
林佐佑的脸色有点黯然。
偶像远比他想象的更难接触。
可就在这时，对面的呼吸声忽然中止，紧接着传来了一声叹息：
“我不会在这座城市待太久，所以如果你真的想，那就要吃点苦了。”
林佐佑眼前一亮，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都好说，我不怕吃苦！”
“这话明天再说吧。”
“好好好，睡觉，晚安霄哥。”
“……起床。”
“嗯？”
啪。
摁开台灯，杨霄自顾自的开始穿衣服：“下地。”
“干……什么？”
“训练。”
“……霄哥，但话又说回来了。”
“说回到哪？门口的时候吗？”
“……那就又又说回来了，真要训练？”
“当然。”
穿好衣服，杨霄微微一笑：“你提醒我了，我今天还没有训练。”
林佐佑艰难的说道：“或许，从明天开始……”
“我在外边等你。”
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林佐佑沉默的看着自己的睡衣睡裤发呆。
须臾。
他猛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