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章华宫门口,盛枷和萧易瑾随宫人的引路进了殿内。
熟悉的花香扑鼻而来。
章华宫正殿之内一年四季都是这般充斥着好闻花香。
二人分别对上首的淑贵妃见了礼,淑贵妃道:“都坐下说话吧。”
她先是问了萧易瑾秦州之行的筹备情况。
“你父皇很重视这次的管道修建,你务必将此事办好,莫让你父皇失望。”
萧易瑾道:“儿臣知晓,母妃放心。”
淑贵妃转而又对着盛枷道:“枷儿,你最近大理寺的公务还顺利吧?”
盛枷颔首:“回娘娘,一切顺利。”
“那就好,自从你入职大理寺,本妃见你的机会也少了许多。今日想着给瑾儿送送行,所以便让你也一道来一趟。今日我们便一起用个团圆饭。”
盛枷从怀中取出来一个纸包。
“此前外出办案,无意中得了一包垂丝茉莉的种子。我知娘娘喜欢花,便给您带回来,不知娘娘可否能用得上。”
淑贵妃灿然勾唇:“垂丝茉莉?这花好像生长在西部,京城里还没听说谁家养过,听说开花时,白色花朵如串串珠玉垂下,很是美观。本宫喜欢,枷儿有心了。”
于川海走了过来,将花种从盛枷的手中接下,收了起来。
淑贵妃端详着盛枷一如既往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
这人向来很少表露情绪,但她知道,他是个有良心的。
这世上,能让他惦记着的人可不多,他能记着给自己带花种回来,说明他还是没有忘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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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到了熟悉的餐桌前,桌上的菜肴,多是按照盛枷和萧易瑾的口味做的。
淑贵妃先是为盛枷夹了一块蟹肉。
“本宫记地少时你刚进宫里的时候,一顿饭可以吃下十只螃蟹。如今宫里的御厨也进步了,螃蟹已经能做出好多种吃法。这个螃蟹烧鲍鱼,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这件事盛枷也记得。
其实,他原本对螃蟹的偏爱并没有那么严重。
喜爱吃螃蟹的人,其实是他母亲。
母亲在世时,偶尔午后闲着无事,会让厨房蒸一锅螃蟹,喊上他一起吃。
后来母亲走了,乔氏不喜海鲜,是以,他在府中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螃蟹。
当年进宫,餐桌上,他见到了螃蟹后,不由自主地想念母亲,于是一口气吃了很多。
淑贵妃便以为他喜欢这一口。
看着碗中的螃蟹,盛枷喉咙微微有些紧。
淑贵妃大概是这世上除了母亲之外,唯一会关心他吃食的长辈了。
他声音微微有些发沉:“谢娘娘。”
淑贵妃又给萧易瑾也夹了菜,然后道:“不论你们长到了多大,在本宫眼里,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做长辈的,就是希望你们长大后能够有所建树、互相扶持,不忘旧日情谊。”
萧易瑾道:“母妃多虑了,我与他相伴长大,甚至比几位皇兄弟还要亲近。我们之间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可能生分,盛枷,是不是?”
盛枷道:“殿下自小待我如手足,我亦视殿下为最亲近之人。正如殿下所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生分的。而娘娘与臣有再造之恩,臣到了什么时候,也都不会忘了娘娘的这份恩情。”
淑贵妃温和地笑笑。
她等的,就是盛枷的这句话。
“今日都是自己人,不必讲什么虚礼,你们都赶紧吃菜。你们吃得好,本妃看着才高兴。”
三人气氛和谐地开始用晚膳。
“如今瑾儿已经成婚了,枷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家室了,这京中女子如此之多,你可有比较中意的女子?”
盛枷吃了一口螃蟹,顿了一秒,道:“回娘娘,并无。”
“喜欢上了哪个女子,可以直接跟本宫说,本宫帮你操持。”
盛枷感谢道:“谢娘娘关心,臣如今并无成婚地打算。”
“你啊,就是脾气倔。行了,赶紧用膳吧。”
用完了膳,二人又陪着淑贵妃在殿内喝了盏茶,盛枷和萧易瑾方离开章华宫。
夜色下,宫灯在宫道上映下一片昏黄的光亮。
萧易瑾和盛枷并肩而行。
萧易瑾有些感慨道:“母妃似乎很久脾气没有像今日这样好了,你往后没事了,多来宫里坐坐,让母妃高兴高兴。”
盛枷道:“是我从前做得不周。”
“也不怪你,大理寺案子一个接一个, 你也闲不下来。原本去秦州,我想让你随我同行的,结果在御书房直接被袁浪给驳回了。他有了你,这大理寺卿倒是做得舒服得紧。生怕我将你抢跑了。”
盛枷浅笑一下:“袁大人不喜亲自办案,我办案又不喜别人参与,我们这也算是一种配合。”
“是啊,你这种性子,也得亏遇到了他这样的上官。对了,这次工部尚书之争,蔡侍郎和夏侍郎,你比较看好哪个人?”
盛枷想了须臾:“蔡侍郎这次很卖力,不过,最终上来的,我猜会是夏侍郎。”
“呵,猜的真准。”
盛枷挑眉:“何意?”
“杜府向蔡府提亲了。”
盛枷愣了愣。
萧易瑾道:“好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待我从秦州回来再聚。”
盛枷赶忙颔首:“是,殿下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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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向蔡府提亲,也就是杜文襄向蔡护儿提了亲。
杜文襄心里喜欢的是夏桉。
为何这么急着向蔡护儿提了亲?
夜色下,盛枷思索片刻,不禁勾了下右唇角。
这里面肯定是少不了她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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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最大的妓馆,莳花楼内。
夜色如墨,花楼内暖黄的烛光肆意跳跃,映照着满室的繁华。
大厅中,一个异域风情的舞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裙袂飘飘,似春日里随风舒展的柳丝,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抬手,都带出动人的弧度。眉眼含情,顾盼间,似有盈盈秋水在流转,勾着台下男子们的心。
过了一会儿,赵幽躺在三楼一个雅间的榻上,听着楼下突然起了一阵喧闹声,问小贾:“下面为何突然那这么吵?”
小贾道:“回世子,楼里新来了个西域美人,舞姿非凡,惹得不少喝彩声。”
赵幽挑眉:“西域美人?”他扶着腰在榻上缓缓坐了起来。
自从那日被盛枷在画舫上打了一顿,他一直待在莳花楼养伤。
直到今日身上才觉得好受了些。
也终于有了心思想找个美人陪陪。
他对着小贾懒散地命令道:“去将这西域美人弄过来陪我。”
小贾面露难色:“世子,这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