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时,黎知晚晕倒在周家别墅门口。
她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或许只有躲在这里,顾禹谦才会暂时找不到她。
是周庭最先发现的她。
他向来觉浅,即使喝了安眠药,最多也是睡两三个小时就醒来了。
他在楼下倒水时,隔着落地窗看到了晕倒在门口的黎知晚。
那个时候雷雨刚停,但天依旧雾蒙蒙的,风从高处的枝桠上吹来残留的雨珠。
周庭将浑身是伤,被雨淋湿的她抱回二楼卧室。
她醒来时还发着高烧,人是不清醒的,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周庭端着一碗药进来。
药还很烫,他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很沉:“去哪了?”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黎知晚没说话,背过身去,将头埋在被子里。
周庭就站在床边看她,好半晌都没听见她吭声。
外面又开始打雷,劲风伴随着大雨,刮在窗户上。
闪电呼啸着划过天际线。
黎知晚听着雷声,整个人躲在被子里浑身发抖。
周庭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坐在床边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放柔了一些,说:“怎么了?”
他以为她是因为发烧难受,或是又碰到了黎术。
他以为她一身伤是黎术打的。
从未往另一方面想过。
以至于他后来知道真相后,才会做出残忍且无法挽回的事情。
那阵雷雨声渐小后,黎知晚失控的情绪才得以好转一点,身体也不再颤抖了。
周庭端着药碗,将她头顶的被子掀开,说:“把药喝了。”
黎知晚把被子重新盖上,哑声说:“我不喝,倒了吧。”
周庭复而掀开被子,看着她因为高烧而通红的侧脸,蹙眉说:“别闹脾气。”
他舀了一勺药汁,递到她唇边,温声说:“喝了就不难受了。”
黎知晚没理他,将药勺推开,勺子里的药水洒在地板上。
她的声音很弱:“你走吧,我想睡一会。”
周庭看着她虚弱的模样,也不忍心冲她发火,端着药碗就走了出去。
家里的保姆接过他手里凉掉的药,问:“少爷,要再熬一碗吗?”
周庭冷声说:“不用,叫个医生过来。”
他上到楼梯口时,问:“我爸什么时候走的?”
保姆说:“周先生和夫人是早上九点半的飞机,夫人出国前还专门打电话过来,托我好好照顾小姐。”
“让烧退了,给她打个电话。”
周庭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往二楼卧室走去。
他进去黎知晚的卧室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用电子体温计在她额头量了一下,体温是39.7c。
他又打了电话催医生尽快过来。
医生马不停蹄的赶来周家别墅,给黎知晚打了退烧针。
她那一场高烧,来来回回烧了好久都未曾消停。
周庭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给她胳膊上抹了好几次药。
看到她胳膊和腿上的伤口时,总会发狠的想着,黎术这人也不能留了。
他以为他应该继续恨着黎知晚才对,却在给她抹药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心疼她。
语气都莫名的温和:“你别生病了好不好?”
“我不想恨你了。”
他所有的话,黎知晚都听不到,昏昏沉沉的陷入进无边梦魇里。
她高烧第二日的时候,顾禹谦还是找到了周家别墅来。
周庭给她掖好被角,下楼准备会会顾禹谦。
保姆问:“要请他进来吗?”
周庭冷笑一声,说:“不用,我出去见他。”
他走出大门时,看到顾禹谦靠在车门上,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目光深邃的落在他身上。
周庭明知故问:“找我有事?”
顾禹谦随意捻灭烟,嗓音沉冷:“黎知晚在不在你这?”
他在江城许多地方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人,还托警方那边找,都没找到人在哪儿。
路边监控显示的最后一个地方就在周家别墅附近。
黎知晚除了在周家,应该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周庭不答反问:“你说呢?”
顾禹谦被他一激,上前一步拽住他衣领:“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
“把人交出来。”
周庭一笑,用力将他手拉下来,后退一步,整理了几下衣领,淡笑着说:“顾禹谦,我真不知道你从哪儿来的底气,跑到我这里来要人。”
“你是她什么人啊?”
顾禹谦闻言,语气一顿,随即又沉声说:“周庭,我和她快在一起了。”
“快在一起?”周庭不屑的嗤笑一声,说:“那不就是还没在一起么?”
“你前两天七夕在海边搞的表白现场,江城人尽皆知。”
“但顾禹谦,你有没有想过…晚晚若真的喜欢你,她会不去么?”
他一字一句说道:“她没有赴约,正是说明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顾禹谦不信他的这些说辞,冷声说:“她喜不喜欢我,还轮不到你来说。”
周庭似笑非笑的说:“是轮不到我说。”
“但是顾禹谦,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比得过我和她十多年的感情?”
他刚说完,顾禹谦正想说些什么来反驳他挑拨离间的话语,目光突然落在周家别墅二楼窗户处打开的窗帘。
能看到窗台上放着几株新鲜的洋桔梗。
他看到了刚才一闪而过的身影。
周庭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看,眸光暗了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