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晚站在一楼电梯门口,颤着手删掉周庭威胁的短信,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她刚走出去,一楼楼道里走出来一位少年,带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沉沉的望着黎知晚离去的方向,看着她一步步走去顾禹谦的身旁。
江城风雨肆虐,黎知晚走去门口撑开伞,抬眼就望进了顾禹谦清冷的眼眸里。
他举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潇潇雨雾里,轻声说:“我来接你了。”
黎知晚隔着层层雨雾,看着他稍显模糊的面容,鼓起勇气朝着他一步步走去。
顾禹谦和她一起并排走在江城这场大雨里,路边时而传来车辆刺耳的引擎声。
顾禹谦看着她单薄的浅色外套,问她:“穿这么少,冷不冷?”
黎知晚侧头看着他身上黑色的t恤,说:“不冷,你冷吗?”
他淡笑着说:“我不冷。”
又问她:“饿不饿?我给你买了小蛋糕。”
早上吃饭时间早了点,黎知晚中午又在补觉,他没敢打扰她休息,就买了份小蛋糕备着,担心她中午会饿。
黎知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饿,你吃吧。”
顾禹谦扬起左手提的那份粉色包装的小蛋糕,说:“我排了很久的队,你给个面子,尝一尝好不好?”
“再说了,我又不喜欢吃甜的。”
黎知晚又想推脱,谁料他霸道的将袋子塞进她的手里,说:“你早上也没吃多少,小心低血糖。”
黎知晚握紧手里的袋子,仰头看他,轻轻屏着气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顾禹谦心情一落,以为她是在变相的拒绝自己,问:“是我什么行为让你不舒服了么?”
“不是。”黎知晚摇头,说:“顾禹谦,你很好。”
“…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很感激你。”
顾禹谦低声说:“所以…你只是感激我,对吗?”
“也…不是。”黎知晚心头乱作一团,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好说:“顾禹谦,我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怎么不值得?”顾禹谦注视着她,声音温而有力,说:“是我自己要对你好的,值不值得不由你来评判,我觉得值得就行。”
他垂眸看着她泛红的眼尾,说:“黎知晚,你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姿态要放的高一些,不要因为别人的言论而轻易的自轻自贱。”
“你读了这么多书,这么重要的道理都不懂吗?”
黎知晚听完他的话后心里停了一瞬。
她十七年的生命里,听过无数次规训女孩的言论,却第一次从一个男孩子嘴里听到:女孩子姿态要放的高一些,不要因为别人的言论而轻易的自轻自贱。
黎知晚陷入了冗长的安静里,直到顾禹谦唤了声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
他说:“快考试了,走吧。”
黎知晚嗯了一声,跟上他的步伐。
下午的数学考试是听着一阵雨声度过的,临考完试,大雨都未曾停歇。
天气黑沉沉的,像是要提前进入夜晚。
校门口人潮拥挤,雨伞和雨伞交叉着密布在头顶,黎知晚握紧伞柄,在人群里慢慢的移动着。
顾禹谦依旧站在门口等着她,在她走过来时,替她拭去了肩上飘过来的雨珠。
问她:“想吃什么?”
黎知晚实话实说道:“我没什么胃口,但可以陪你去吃饭。”
她今天一天都没什么胃口,唯一觉得好吃的是顾禹谦买给她的蛋糕。
顾禹谦蹙眉说:“多少吃点。”
黎知晚点点头说:“…好吧。”
那天他们一起吃完饭后不到七点。
黎知晚在书房里给顾禹谦大致复习了一些重点知识,还给他压了几道大题,说:“这几道大题明天考的可能性很大,你晚上回去再多看几遍。”
顾禹谦乖乖应下,说:“好。”
那晚顾禹谦离开的早,黎知晚本想着再学一会儿,却发现脑袋比中午还要晕些,实在没有精力复习,只好早早洗漱睡觉。
她和顾禹谦约的是第二天早上八点二十左右从家里出发。但第二天顾禹谦在楼下等她到八点半,也没有见她出来,只好上到十六楼去找她。
顾禹谦在门口按了好几遍门铃,也没有得到黎知晚的任何回应,只好试着输入密码,还好密码没换,刚输入六个一就打开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只好去敲黎知晚的卧室门,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他只好将门打开。
门开后,他看到卧室的被子鼓起一小团。
再往里走时,才看到她露在外面那张通红的脸。
顾禹谦唤了好几声她的名字,也没听见她的反应,就那么动也不动的缩在床上。
顾禹谦心惊的摸了下她的脸,触碰的那一瞬间温度烫的吓人。
他收回手,急忙打了个电话,迅速将人打横抱起送去了医院。
好像认识黎知晚后,他这几个月跑医院的次数,比他前十多年跑的都多。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黎知晚不知道自己睡过去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江城的那场雨依旧没停。
顾禹谦看见她醒来,半带调侃的说:“黎知晚,用不用我给你在医院买个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