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妃是极为明艳的长相,今日现身故意做了伪装,不施脂粉,皇帝派人也是专门挑了不曾见过她的,所以她的状态极为自然,好像真是普通的宫人。
皇帝在外面忐忑难安,萧天洛大气不出,再看坐在角落里的萧佑,这小子极沉得住气。
里面没了太大的动静,皇帝后悔刚才没有仔细瞧几眼,此时又不能进去产房,焦躁得很。
看着皇帝烦闷地来回踱步,所有人都以为皇帝是焦心女儿的情况,殊不知刚才昭妃与他擦肩而过,别说圣懿了,皇帝也是十余年未见初恋,能不心焦么?
体谅皇帝的心情,萧天洛让小厨房送了些甜食和茶水过来,看到他这么安排皇帝直皱眉。
“都什么时候了,朕还吃得下去?”
“就是紧张才要吃,不然陛下哪里撑得了那么久,现在方才阵痛,距离生产还要些时间。”
皇帝亲临侯府陪同女儿生产,侯府还要顾及这位的安危,怕有人趁机作乱。
现在的侯府如临大敌,外三层,里三层都在巡视,皇帝自己带来的人、侯府的人都忙着。
皇帝没什么心情,但现在一紧张急躁的确有些想吃甜的,正要拈起一块,丁公公赶紧拦下,迅速拿出银针试毒,萧天洛一拍脑门,也是,出宫的吃食更要谨慎了。
丁公公试过之后还自己先尝了尝,确定无毒才让皇帝用,为免萧天洛多想,他还凑过来说道:“不是不信萧公子,恐有人猜到陛下会出宫趁机行事,还是谨慎些好。”
萧天洛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只忖自己还没有真正适应,本以为侯府够周到,原来仍不够。
做御前大太监也不容易,各种提着心,还要做试毒之人,万一有毒,岂不是嘎了。
“不妨,是我没想周全,”萧天洛是真觉得自己大意,府里现在人多,万一真在吃食上出问题,整个侯府都完蛋,他正色道:“还要多谢公公警醒。”
他这态度让丁公公十分受用,皇帝也放心地吃了块甜的,还真让萧天洛说对了。
这甜食一下肚能让人放松不少,皇帝的心情也不像刚才那般焦躁,三位太医也不能进产房,只在外面候着以防万一,关键还是里面的稳婆。
里面传出来的消息是公主的状况极好,并未出现像祝久儿那时候的险象,一胎还是安全得多,而且瑶珠一直替公主按摩,公主也不像刚才那般难受。
皇帝不敢多问昭妃,只恨这时间过得极慢,萧天洛趁机说道准备了一处隐秘所在,方便陛下与昭妃娘娘相见叙话,这让皇帝龙颜大悦,一直拍了好几下萧天洛的肩膀。
萧天洛只觉得可惜,后知后觉才发现昭妃都进去了,也没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公主不久后就发作,说来这孩子也是来报恩的,生产的时间并不算久,前后也就两个多时辰,三位太医也没有派上用处,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恭喜陛下,是位小公爷。”
这稳婆也是个厉害的,知道公主的驸马是他国的皇子不假,但在大楚却只是有爵位的驸马都尉,这样生下的孩子不是侯爷就是小公爷,为稳妥起见,稳婆称了小公爷。
皇帝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一时间激动得手足无措,他见证过圣懿的出生,没能守着萧佑出生,现在看着隔代的外孙,多少弥补了当初的遗憾。
萧佑也凑过来,看着仍未睁开眼睛的宝宝,在心中说道:“我是舅舅啊。”
萧天洛等人连忙道喜,产房里的公主早就快要昏死过去,从头至尾都拉着母亲的手不曾放开,昭妃看她一直强撑着,俯身说道:“你放心,我这几日都不会离开,睡吧,孩子。”
圣懿公主终于松了劲,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祝久儿等人照顾起了孩子,这孩子生得极好看,明明刚出生的孩子,居然像极了他的父亲,圣懿公主的影子倒是不多,也不知道长长会如何。
另一头,众人被皇帝打发离开,清场以后,萧天洛这才见到了传说中的昭妃娘娘。
一眼看过去并不陌生,因为都说圣懿公主长得像母亲,果然不假,昭妃生得一张鹅蛋脸,双眸极有光彩,身形更是与圣懿一般,是极为潇洒的身姿。
许是在外面享受到了自由,身上有种说不出来洒脱风采,感觉她能随时翻身上马,扬长而去,今日梳着女官的发髻,衣饰普通,也难掩其气质。
萧佑与母亲打个照面后安静地跟着萧天洛,并没有跟上去,看着父母前后脚离开。
因为安排得当,侯府闲人退避,诺大的侯府里竟是安安静静,皇帝在前面走着,昭妃默默跟从,萧天洛跟在两人后面,不禁摸了摸鼻子,到底是多年未见,两人看着就生疏了。
这样的情况下,皇帝还要扶持萧佑上位吗?
等进入大小姐的秘密花园,萧天洛识趣地离开:“陛下,臣先告退。”
没有旁人,朱允才快步走向曲昭意,突然伸手抹掉她脸上的伪装,让她整张脸干干净净地出现,这张脸才是印象里最熟悉的脸,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的眼角不似他,他沉于政事,成日操劳,就算再怎么维持也生出了皱纹,体格看似健壮,但他知晓自己其实大不如从前,而眼前的昭昭却似没有太大的变化。
曲昭意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地任由他擦去她脸上的伪装,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皇帝,良久才叹息一声:“你老了。”
朱允心中怆然,还是宫外的水更养人,从前那个黯然无光的昭昭又变得鲜活。
“是,我老了,昭昭,你将佑儿养得很好,我也将圣懿护住了,这些年她过得很肆意,不再像你一般要忍气吞声,这一点上,我自认为做得很好。”
曲昭意说道:“你是孩子的父亲,有你在,我从未担心过,今日喜得外孙,本是一件喜事,从前的事情且不提了,我们不妨说说往外,另外,我最近一直待在东南,并未出海。”
“你可是与那阮樱待在一处?”
“说来也巧,我与她从前同为宫妃,却因为不同的原因选择假死离开,能在海上救了她也是一件妙事,她性情温柔,现在却还是要落到乌元昌的手里,幸好乌元昌待她不错,这么长时间来始终如一,算是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