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有罪,竟让宫中出了这霍乱之事,是臣妾打理后宫不当,替皇儿纳了这无良之女,险些害得陛下有碍,请陛下降罪!”
一向不甘落入下风的程皇后举起双手,卸下头上凤冠,双手颤颤地举起。
脱冠请罪?!萧天洛抿了抿嘴唇,看来事情是真的大条了!
萧天洛看着剩下的人,这莺莺燕燕的一大堆全是大皇子宫里的女人了吧,和大皇子一同跪在最前面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皇子妃,后面则是侧妃等等。
可惜一个个都埋着头,看不清楚,等到他望向皇帝时,才惊觉意外!
他曾经与皇帝朱允摔过跤,皇帝虽然是中年之姿,但曾经征战过,是实打实的武将出身。
皇帝的精神头与身体本应该极好,但此刻的皇帝竟然显出几分颓败之势,形容疲惫!
难不成……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恰在此时,皇帝冷不丁地朝这边看过来,似乎隔着屏风就与萧天洛对上眼,激得他汗毛倒立!
皇后双手举得发颤,皇帝迟迟没有搭腔,丁公公也就埋下头,不敢动,不敢吱声。
整个殿里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外再没有别的声响,奇怪的是殿中除了侍卫,除了丁公公,就不见别的宫人,瞅着是被提前清理出去?
一边的祝久儿皱起了眉头,她有孕以后对气味极为敏感,此时吸吸鼻子就觉得不对劲。
她抓住了一边圣懿公主的手臂,低语道:“有血味。”
那淡淡的钻进她鼻子里就萦绕不去的味道就是血腥味!
明明殿里如此洁净,但味道仍能萦绕,不知道流了多少血,祝久儿的头皮瞬间发麻!
想到不见的宫人,她俨然已经想到其中原因,就算是身在武将世家,也要感慨人命之贱。
皇后的身体瑟瑟发抖,脑门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多年来的规矩让她咬牙稳住身子,不敢让凤冠落地,她知晓的,一旦凤冠落地,她这皇后就完了!
从此颜面扫地,再无威望!
终于,皇帝朱允淡淡地说道:“去。”
听到这话的丁公公赶忙上前,双手稳稳地托住凤冠,借着这股力,皇后终于放下早就不堪受力的双手,一头嗑到地上:“多谢陛下。”
丁公公捧着凤冠站在一侧,只觉得手里的这玩意沉甸甸,死死地捧住不敢动。
皇后伏在地上,没有皇帝的命令不敢抬头,头上骤然间卸了凤冠的力道,并没有让她觉得轻快,双肩似压了千斤重担。
朱允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一边的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身上,唤道:“向太医。”
一名中年男子这才从侧边起身,上前行礼:“陛下,臣在。”
“替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诊诊脉,看看情况如何。”朱允的声音听起来极是平静:“大皇子妃的身体可还能有孕,侧妃等人也一并诊一诊吧。”
此话一出,大皇子宫中的女人们个个惊慌失措,身子骨坏了不能有孕,还有什么指望?
大皇子一直低着头,向太医走过的时候,他突然抬头,双眼猩红,一把推开太医,冲向被压着的莲姬,揪起她的衣领,恶狠狠地看向她:“贱人,你害本宫不浅!”
说完,挥起手来连连扇起她的耳光,啪啪啪,清脆的声响响彻了整间宫殿!
莲姬粉嫩的脸上瞬间肿起,鼓起来老高,侍卫一直架着她,现在松开,也不捂嘴。
“哈哈哈哈……”莲姬放声大笑起来:“你们一个个自恃聪明,我也是,我也是!”
她看着曾经与他无数次鱼水之欢的男人:“朱则之,是你欺负我的!你利用我、利用诗社收拢人心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正妃没有,侧妃也是足够的。”
“结果呢,我为了你入这深宫,只待了一个良媛,却失去了诗社,我真是悔,悔啊!”
大皇子险些吐出一口血,这女人是疯了,竟敢当着父皇的面戳穿了这件事情!
父皇最厌恶的便是结党营私,汲汲营营,他全中了!
“你给本宫闭嘴!”大皇子扣住她的腮帮子,捏住她的嘴,不让她再发声。
萧天洛将莲姬那句“你们一个个自枉聪明,我也是,我也是”听得清楚,看来这女人已经悟过来了,从她将鼻烟壶带进皇宫开始,便是死路一条!
隐门的一颗废棋,落到现在的田地,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了。
那些侍卫们看向皇帝,朱允淡淡地扬起手来,他们便大着胆子上前将大皇子扯到一边。
大皇子吸了吸鼻子,挣脱开,那些侍卫哪敢真的对他下手,不过是做做样子。
“父皇!”大皇子连滚带爬地到了皇帝面前:“儿臣都是为这个贱人所害,并不知那物有如此祸害,还有皇子妃她们也是一样,全被骗了。”
“父皇,一切如大殿下所说,初开始便是这莲姬打着孝敬的名义进献,她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我等都是为她所害,殿下也是无辜的……”
大皇子妃忍着内心的恶心替大皇子辩解,她没得选,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大皇子想要竞争东宫之位是不可能了,他对鼻烟已经依赖,父皇怎么会选择这样的皇子做自己的继承人,入主东宫?
当务之急是保住皇子和她皇子妃的荣耀,其余的已经不敢想了。
除却大皇子妃外,殿中的所有女眷都是相同想法,所有人都统一地将矛头对准莲姬。
“大皇子妃说得是,此次之事确实是由莲姬所引起,那东西也是她带入宫中,若说不知情谁信,”赵侧妃叩头道:“当初儿臣也有收到,若不是不喜用鼻烟,只怕也……”
“父皇,”大皇子像得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说道:“应该严重莲姬,严查她啊!”
莲姬顶着半张肿掉的脸,整个人没有太多表情,她愣怔着,好似发生的事情与己无关。
祝久儿与萧天洛对视一眼,双双想到莲姬为何如此,她入大皇子宫中的确存着不良心思,但自以为自己是执棋之人,却在后来成了被下的棋子,岂是废棋。
东西是从哪来的不难想到,自是隐门交到她手上,只是她的确不知情,现在成了刀。
这刀刺没刺出去,伤了几个人暂且不知,这刀,却是要先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