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坤铁青着老脸,站在那里给自己念了一段静心咒。
莫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那些人,那些事,都踏马算个屁......
不管有没有用吧,火气是慢慢下来了。
他不是输不起,而是觉得窝囊,他能接受失败,不能接受羞辱。
看来这帮小子回去要加紧操练了,居然拼刺输给了老百姓,这要是让兄弟部队知道了,那不得把大牙笑掉。
党进很明智,在周坤发火的时候没有说话,现在见他平静了下来,才开口询问:
“旅长,要不拉个紧急集合您看看反应速度?”
周坤斜楞他一眼,瓮声瓮气说道:
“你该不会准备好了给我摆拍呢吧?”
党进直接把哨子扔给了他,自信说道:
“哨子给你,两短一长,您可以随时检阅。”
周坤把哨子接住,也不客气,直接塞到了口袋里。
他在想什么时候突然袭击最合适,他想狠狠的打党进那张俊脸。
随即一愣,不禁自嘲一笑,周坤啊,堂堂的空降旅旅长,和一个连建制都没有的团队叫板,你是真越活越倒回去了。
几人在训练场旁边继续观摩,看着看着,周坤看出了门道。
“小党啊,你们这是有专业人士教啊!不过中间又夹杂了一些其他玩意儿,有点意思。”
党进没有掖着藏着,指着训练场上的人挨个介绍:
“那个教搏击的,是特警队长;教索降那女的,也是特警;指导散打对练那个,省自由搏击冠军;教战术那个是我弟,老陆出身;教体能训练的,是健身房的金牌私教;战场急救是急诊护士带队,另外几个退伍军人,基本专业涵盖了整个军种,我这儿还有导弹部队和海军退役的,要不是没条件,好歹得练一练。”
周坤揉了揉小心脏,暗骂一声,你小子还真敢想呢!
“旅长,我们训练的框架还是按照军队标准来的,中间夹杂了一些其他东西,只是能学到的我们都要学,说白了,我们就是一支孤军,没有任何援助,一切都要靠自己,所以我们只能拼了命的练,不拼命就丢命,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口号。”
周坤听完不吭声了,他在思考党进的话,对于熟悉现代化军队体系的他来说,各司其职是最好的分工,毕竟术业有专攻,专职训练更能提高战斗力。
就像他,需要飞机有飞行大队,需要炮火有炮营,需要开山架桥有工兵,各种支援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
党进他们的队伍不一样,就像他说的,他们只有依靠自己,没有任何支援,所以该教的都要教,该学的都要学,万事只能依靠自己。
唉,这是把人逼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不拼命就丢命,够贴合现实的,回头把这句口号传回旅里边,让那帮小子们都看看外边求生的人已经拼到什么程度了。
“小党,那咋还有个老头?你们还强制老年人训练呢?”
党进顺着周坤手指的方向一看,知道是谁,解释道:
“那不是老头,那是兵王,南疆反击战的老兵,我们的拼刺就是他教的,你的人就是输给他的徒弟。”
“卧槽,真正的兵王啊!你这里还真是藏龙卧虎,走,过去和老兵打声招呼。”
周坤突然觉得自己的兵如果是输给南疆老兵的徒弟,好像也不是那么丢人了。
一行人到了拼刺的地方,党进把刘大爷喊了出来。
“刘大爷,有领导来视察,过来给您打声招呼。”
周坤整理了下着装,对着刘大爷敬礼。
“向老兵致敬!”
刘大爷点点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周坤,突然问道:
“你姓周?”
周坤一愣,茫然点头:
“我姓周,我叫周坤,您认识我?”
“你爹叫周虎臣?”
刘大爷灵魂第二问直接把周坤干懵逼了。
“您老认识我爹?”
“哈哈哈”
周大爷仰天大笑,
“何止认识,在711高地,还是我把你爹从死人堆里扛回去的。”
周坤闻言,如遭雷击,指着刘大爷直接嘴巴卡带了,
“刘、刘、刘……”
“老汉刘战营。”
周坤如遭雷击,反应过来之后,直接脱下军装上衣,因为太激动,把扣子都蹦飞了。
衣服扔给旁人,周坤“噗通”一声就跪在刘大爷跟前,直接磕了一个。
“刘大爷,我爹找您找的好辛苦啊!您老还活着呢?”
刘大爷叹了口气,把他搀扶起来,一脸无奈说道:
“我算看明白了,你们家男人打仗都不孬,就是不太会说人话,你以后有机会多看看语言与艺术,省的以后说话被人打死。”
周坤站起来,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大爷,您别见怪,我一激动就容易说错话,我自己掌嘴,您别生气啊!”
刘大爷看着他,连着说了几个像,长的真像。
“你是周家老几?是调皮捣蛋那个,还是特能吃那个?”
周坤翻了翻白眼,特佩服自己老爹,把自己这点长处到处宣扬。
“大爷,我是老二,我叫周坤。”
“嗯,知道,小名二驴,没见过面,你爹给我写信提起过。”
周坤:爹,我谢谢你啊,给我起个这么威武霸气的小名,别人一听能记几十年。
“你爹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熬过了极寒,就是精神头儿不是很好,他一直念叨您呢!刘大爷,我爹说你退伍了,早些年你们还有书信联系,后来失联了,他还派人去找您,不过您那村子都没了,不知道你们搬哪里了,这得有二十多年了吧?没想到这里遇到您老了。”
“您不知道,我爹没事就把老照片和老信件摆出来,一边看一边哭,对不起这个,丢不下那个,我看了也是难受。”
刘大爷眼睛湿润了,喃喃说道:
“我那老连长啊,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年那一仗打完,他的心结就再没解开过,一百二十人上去,回来四十多个,一大半的人把命留在了那里,他是心疼啊!”
党进周坤几人都站在刘大爷身边,默默无语,他们知道再多的安慰都显得苍白,这是心病,得自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