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
夜空中,明月高悬宛如玉盘;戏台上,艺术表演者演唱着戏曲;初夏的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
二叔与老友们坐在水榭里,悠然自得地手执茶盏,品茗听戏;云震和堂弟们站在远处湖边,赏景畅聊。
景舟景月则与弟弟们,在花园里赏花玩乐,偶尔还停下来拍照留念,记录这美好的瞬间。
云黎在荷花池边闲庭信步,顾淮紧跟在她身旁,左手揽着她的纤腰,生怕她因醉酒而身体不稳。
“文湛啊,把手机拿给我。”荷花池对岸的季兰馨忽然开口。
“好!”季文湛爽快地应道。
突然,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不知从何处滚落至地上。
此时,景月正巧与弟弟嬉闹着跑过来,她那双镶满水钻的高跟鞋不偏不倚地踩到珍珠上,身体一个踉跄,跌入了池中。弟弟急忙伸手去拉她,却也被一同带入了水中。
“景月……”季兰馨惊恐地尖叫出声。
“哎呀……”
伴随着阵阵惊呼声,周围的工作人员迅速跳入池中救人。荷花池边瞬间陷入了混乱,仿佛被惊扰的蜂群。
与此同时,季文湛刚好打开手提包,准备为季兰馨拿出手机。
就在景月跌落池中的那一瞬间,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正从小桥上走过来的云黎,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砰……”两声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只见,季文湛右手腕血流如注,枪支也掉落在地。他旋即被迅速围过来的保镖牢牢控制住。
同一秒钟,荷花池中间的小桥上,云黎被人骤然扑倒在地。
“阿黎!阿黎!”耳边传来大家急促的惊呼声。
保镖们迅速将云黎围住,另有几人则安排去医院的路程。
云黎看着覆在自己身上的顾淮,他的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护着她的腰身。
此时,他的白衬衫已被鲜血染成了刺目的红色,浓烈的血腥味狠狠地刺激着云黎的神经。
“姐姐……”顾淮艰难地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句后,头便无力地落至云黎耳边,陷入了无边的昏迷。
“顾……顾淮……”云黎伸出颤抖的手,抱住他那虚弱的身体,仿佛稍微一动,他就会如瓷器般破碎。
“医生来了!”
时刻待命在二叔身边的急救医生,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就急速赶了过来。
几名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顾淮抬到担架上,紧急处理着他的伤口。另外两名急救医生则赶紧检查着云黎,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我没事!”云黎一把挥开医生的手,“快……快救他!”
舅妈匆匆赶来,看到云黎安然无恙后,迅速查看顾淮的伤势。
“马上送去医院!”只一秒,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救护车已到,去天合的路已清!各科医生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手术室!”保镖立刻回应。
医护人员一边进行着生死攸关的急救,一边推着担架冲向救护车。
云黎挣脱开搀扶她的手,急欲跟上,却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阿黎!”周围的人连忙扶住她。
“阿黎,你跟着舅妈去医院,这里交给二叔!”老人家的脸色漆黑,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寒气。
舅妈搀扶着云黎,跟着救护车离去,不再理会这混乱的场面。云家其他人则有条不紊地安排宾客离开。
“把这畜生的手脚废了,先关起来!”二叔看向被保镖捆得如粽子般的季文湛,冷声吩咐。
他又看向云震,语气冰冷:“你最好祈祷顾淮没事!否则,阿黎会做出什么,你心里清楚!”
云震看着二叔离去的背影,紧闭双眼,竭力压制着心中喷涌的怒火。
待情绪稍稍平复,他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径直落在景舟身上,“这件事,由你亲自处理!”
季兰馨此刻才如梦初醒,她的脸色如死灰一般惨白,难以置信地说:“文湛……他这是疯了……”
“他的枪,是从你包里掏出来的!”云震的声音,仿佛刺骨的寒风,冷冽而无情。
他挥手招来几名保镖,厉声道:“夫人受了惊吓,神志不清,送回老宅,好生‘静养’,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季母早已瘫软如泥,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季文旭与季文静也被吓得魂不守舍。
季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面色如土般灰暗,浑身冷汗涔涔,口中喃喃自语:“季家……完了……”
天合医院的手术室外
走廊上,黑衣保镖五步一哨,持枪而立。医院的各科精英医生,皆齐聚于这间手术室。
云黎端坐椅上,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她的眼神空洞麻木,面色苍白如纸。
苏珊匆匆赶来,一进门便见到这一幕。多年来,苏珊仅在云黎父母的葬礼上,见过她如此模样。
苏珊走到云黎面前,缓缓蹲下,轻握她的双手。五月的天,这双手却如寒冰般冰冷,还带着微微颤抖。
“不会有事的,有那么多优秀的医生,还有黎主任在里面……”
“我躲不了的……”云黎突然开口,打断了苏珊的安慰话语,“那一枪,我避无可避……”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手术室,自顾自地低语:“我喝得太多,完全失去了平日的警觉。纵然保镖反应快,打偏了子弹,那一枪也会让我受伤不轻。”
“阿黎,这不是你的错!”苏珊起身,将云黎紧紧揽入怀中,“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能保持警惕!”
那可是在二叔的寿宴上,众多持枪警卫与便衣保镖林立。谁敢在他们面前动枪啊!
“不是的……”云黎轻轻摇头,“上午我就察觉季文湛不对劲,若不是顾着大哥,我就算不能解决他,也该将他赶走的……”
甚至,当初季文湛下药时,她就该果断了结他!她顾全大哥的颜面,却给自己埋下如此大的隐患!
苏珊叹息一声:“没有人能想到,季文湛会如此疯狂,不惜以整个季家为陪葬……”
她稍作迟疑,轻声问道:“要不要告诉……顾淮的爷爷奶奶?”
云黎沉默许久,转头望着苏珊,轻声呢喃:“该如何开口?又该怎样告诉他们?”
她的声音略有飘忽,“他们或许早已买好了菜,满心欢喜地等着一年多未见的孙子,带着孙媳回家……”
家中想必已清扫数遍,被褥也应多次晾晒,甚至,左邻右舍都知道,顾淮明天下午将带着女朋友回来。
古稀之年的老人家,已经失去了儿子。顾淮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你亲自去南城……”云黎艰涩地开口,“带上医生和最好的护心药,接他们过来……”
她没有这个资格,隐瞒着二老,那是抚养顾淮二十年的爷爷奶奶,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