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轻轻收回长弓,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似乎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很满意。
看到如今变得自信的阿娘,宋莹带头鼓掌,也很为她高兴。
“阿娘,你怎么办到的,居然这么厉害。”
九斤盯着前面的稻草靶子,“夫人你这一箭比之前进步好多,听苏远说山里有野猪,咱们去猎一头回来加餐......”
话没说完,九斤看到站在一旁的勤婶子,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开口。
秦雪听到宋莹的话,握着长弓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脸上飞起一丝红晕。
她从未曾在人前这么出过风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阿娘阿璨阿辉都在努力,看来我也得端正态度,不能每天只打八段锦了。”宋莹见她有些局促,转了个话头。
宋璨钻到前面,“阿姐,这可是你说的,今日便让苏远教你棍法吧。”
“你也休想逃,一会儿就让苏远好好教你。你俩年龄相仿,正好让他给你打打基础。”
“咳......”
勤婶子轻咳一声,不着痕迹的给九斤递了个眼神。
九斤接收到自家娘亲的信号,硬着头皮悄悄将宋莹拉到一边。
“大小姐,奴婢斗胆,大庭广众下您刚说苏远和二小姐年龄......这话不合规矩,恐有损二小姐闺誉,还有,本来夫人和奴婢的娘亲就觉得您不该带了外男进庄子,尤其是您还带苏寒公子一块出门.....
好在那几个都是孩子,咱们庄子里也没外人。
但是苏远和二小姐每日在练武场上打打闹闹的也不成体统。”
宋莹本来兴致颇高,闻言脸色沉了沉。
她岂会想不到这不合规矩?
只是好不容易招徕到苏寒兄弟俩,她自然想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多教一些。毕竟功夫好人品又可靠的人手并不好寻。
若不是当初苏寒认出不是钱家马车,没有为难他们,之后又见他逃荒路上带着老弱病残的圣母行为,她也不放心将他们带回庄子。
况且,在自己的地盘,又是这么一处隐蔽的庄子里,一切规矩礼数难道不可以暂时放下?若是太平盛世,她又何苦让一家人费心学功夫?
虽然不知道秦雪是如何想的,但这番话,勤婶子借着九斤的口说出来,只怕是早存了想劝诫的心思了。
“九斤,类似的话我再说最后一遍。
我们只是普通农户,和官宦之家不同,起码一家人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
当初在卫县买下你们,也是因为缺人手需要你们做事,这些所谓规矩在家时休要再提。”
宋莹耐着性子说完,犹觉得不够,她拍了拍九斤肩膀。
“我把你们当家人看待,之后你们若想离开也允诺还你们一家自由。九斤,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将日子过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宋莹最后这番话,没有一个字不是从肺腑里掏出来,九斤初听时心中惶恐,听到最后胖乎乎的脸上泛起感动的光芒,她双手轻轻交握在一起,矮身想要跪下,被宋莹拦住。
九斤声音略带颤抖,“小姐,奴婢和娘亲只是出于奴才的本分,是想提醒您,没有以下犯上也没有想离开的想法,您在卫县是救了我们一家的,又给娘亲治病,奴婢......”
“好了好了,回头你将我说的话跟勤婶子转达就好,耽误了许多功夫,你家小姐可是今日就开始练武了。”
宋莹没想过要改造古人的想法,但一次两次这样她也不胜其烦。
又和九斤说了两句,秦雪捧着弓箭过来,和宋莹比划着要回东院,勤婶子错了一个身位跟在她后面。
宋莹冲其笑了笑,勤婶子才安心了些。
适才远远看到九斤的表情,虽然听不到声音,她心里也是有一丝担忧的。
有了这个插曲,宋莹按下心思走到苏寒身边。
苏寒自幼练武,耳力自然不错,刚才宋莹主仆这么一番拉扯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神。听到宋莹讲出的那番话,他心内隐隐触动,能视规矩礼教如无物,果然不是一般女子。
“宋姑娘,你身边的下人都很为主家着想。”
宋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让苏公子见笑了。”
“今天练什么?拳法棍法我好像打的都不好......”
当初穿越过来点亮金手指的时候,怎么没给安排一个武力值呢!宋莹想仰天怒吼。
“宋姑娘每日一早都会打的八段锦,和五禽戏相通,它之所以流传下来,便是因为本身便是导引术的一种。”
苏寒拿了苏远手中的鞭子,“宋姑娘气息绵长,身轻体健,或许练一练长鞭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鞭子?”
宋莹怎么也没想到苏寒会教她鞭法,本来她以为是学棍法呢。
“不想学?”
苏寒皱眉,语气恢复清冷。
“......不是,是没想到你也会使鞭子,这不是一般女子才惯用的武器么?”
宋莹想到前世武侠小说中,张无忌的老婆赵敏一开始出场时就是耍鞭子的,塞娅公主也是使鞭子的好手,这么想,用鞭子的都是草原出身的女子......
“不拘用什么,练功八法,手、眼、身、步,神、气、力、功。
手要快捷,眼要敏锐,身法灵活,步法稳固,精神充沛,气息下沉,力量顺达,功夫练至纯熟,一招一式皆有章法。”
苏寒将手中长鞭抛给宋莹,“鞭是柔与力的流转,你先每日跟着苏远打基础,之后再练习挥鞭。”
“......就这?”
“若宋姑娘想速成,不妨改学下毒。”苏寒似笑非笑,目光幽幽看向宋莹。
宋莹:......
“每日挥鞭五百次,能瞬间挥出数十鞭为合格。”
宋莹瞬间不想学了,这有点太难为人了吧,苍天呀。
苏远阿璨这两人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热闹,“我哥轻易不教人呢,宋姐姐有的苦头吃了。”
“什么意思?”宋璨转头,疑惑问道。
“我哥从小跟着师傅学武时,就有一个毛病,若练的不到位,便如疯魔了一般......”
宋莹从今日便开始了水深火热的练功生活。
与此同时,宋成荣昏迷数天后,终于在这一日醒了。
石昊得了下人的消息,急匆匆前往客院。
等赶到房间,府中请的大夫正为宋成荣诊脉。“因外伤所致,气血受损,脉象仍有些虚浮,需静养调息,避免劳役,以免耗伤正气,老夫拟个方子,滋补温养几日就能大好了。”
石管家留下药方,亲自引着大夫离开。
当初在漠北,青圭引开追兵,张郎中又拼死阻拦,才让宋成荣有了一线生机,不过最终退无可退他也只能拼死一战,中箭昏迷之时隐约能感知到有军营的人赶来营救。
再醒来时,宋成荣躺在床上,除了箭伤隐隐作痛,心中更有对舍身的青圭和张郎中二人的悲痛与难过。
石昊走至床前,宋成荣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头,双目含赤。
“宋叔,这里是真定府府衙,家父便是石重石知府,玄序道长和父亲已经将乌金矿的消息呈报朝廷,你可以放心。”
宋成荣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石昊上前搀扶,将背后枕头垫高了些。
“石公子,迟风他可还好?”宋成荣发出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迟风的腿已经被道长接好,昨日他领了命令前往京城,送还......张郎中遗物。”石昊回完话,倒了杯茶水递给宋成荣。
“多谢石公子告知,不知宋某昏迷了多长时间?”
“已有四日。”
宋成荣闭上眼算了算时间,“劳烦石公子传话给知府大人,宋某有要事要禀告。”
“宋叔是想说边关或有战事?道长已经知晓,父亲也已派人传话给边关军营的秦国公。乌金矿如何处置,想必不久后朝廷的旨意就要下来了。”
石昊挥手让门外的小厮传话。
宋成荣想到这四年的遭遇,恨声说道:“或许来不及了,威武镖局的魏威暗中开采乌金矿,与匈奴赫连单于早已暗通曲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