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你听我......”
车厢里内宋向腾二人四下逡巡,发现只有一床被子,衣裳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柴源本就是浪荡公子,震惊之后,悠悠然用被子将自己裹紧,眼神似有挑衅般的,仍旧注视着李月华。
一个杀猪匠的女儿罢了。
柴源凝视李月华的脸庞,“瞧什么,没见过俊俏的郎君?”
李月华深深看了眼才新婚第三天的丈夫,平静的拉上车帘,脸色木然走进宋家大门。
闻声赶来的谭婆子魏氏等人,乍然见到这种场面,头顶像是炸了个响雷,立时有些六神无主。还是小谭氏当机立断,硬着头皮将马车赶到院里。
“婉儿,将大门关上。”
被挡在门外的村民围住张大嘴巴几人,“怎么回事?车厢里除了腾哥儿,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影。“
张大嘴巴捂住胸口,表情异常夸张。“啧啧啧,天老爷呀,真是好大一床被子......”
众人听了一头雾水,王桃花红着一张脸,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
“以前还不知道宋家大房的腾哥儿去城里当什么差事儿,原是做了这般勾当,真真儿是让人大开眼界。”接着促狭的和张大嘴巴探讨,“张大嘴巴,你说......这腾哥儿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张大嘴巴正想着措词,闻言脑子里不可抑制的幻想起画面......
宋阿嬷活了六十多岁,几时见过这等场面,叹口气替李月华抱不平。
“两个大男人在车厢里盖着一床被子,一丝衣裳都......这......这可苦了月华,她才过门三日呢。”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炸了锅。
有的瞪大了眼睛,有的张大了嘴巴。其中一人忍不住插嘴:“真的?老宋家的腾哥儿平时看起来挺精壮,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又有人补充道:“对啊,而且宋成贵不是给他介绍了县城当差?听魏氏说这一两年可赚了不少银子。”
张大嘴巴摇摇头,一副“你们都不懂”的样子:“瞧另一个细皮嫩肉的,那露出来的身子比女子还光溜细腻,估摸是有银子的金主儿,这为银子,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戏文里不是也说富贵人家的少爷,总有一些不同的口味......”
铁蛋娘摸着自己一张老脸,“你们还别说,那男子细细的脖颈,白白的脸蛋儿,真真儿是生就一副好相貌哩。”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有人开始猜测那男子的身份,有人则开始同情李月华,还有人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如何把这个八卦讲给相熟的人听。
门外的气氛愈发热烈,而宋家院里。
柴源伸出纤细手指,嫌弃的看着眼前这身勉强还算九成新的棉袍,
“腾郎,这让少爷我如何穿的下,这般粗糙没的刮坏了身子。”
宋向腾阴沉着一张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早自己还在柴家别院,怎么转眼间就躺在马车上来到宋家庄,自己居然一点意识都没有。
古月:小姐吩咐的这差事儿,是真不好办哩。
顾不得安抚身边的金主,宋向腾当先走进厢房,柴源见他这个反应恨狠的将衣裳套在身上。
下了马车,朝最近的宋婉吩咐,“欸,就你了,来伺候本少爷梳洗。”
宋婉指了指自己,“我......我......”
小谭氏对宋成贵的事也略知一二,知道柴源是柴家的二少爷,扬起脸将他迎进屋。
宋向腾进了厢房,看到李月华正收拾衣裳嫁妆,冷静下来的他若无其事道:“做这般样子给谁看,你既嫁给我,难道还能回娘家不成。”
李月华闻声顿了顿,继续收拾细软,眼角滑出一串泪珠儿,“你既不喜女子,又何必差媒人三媒六聘娶我进门?”
“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那柴少爷有的是银子,我只隔三差五陪他一次,咱们就......”
李月华回头,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人。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脂粉味,心中恶心的感觉再也压不住。
同一时间,两辆马车驶入宋家庄。
宋莹拉起车帘,瞧见往常槐树下空无一人。“泉叔,古月办的事儿大概成了。”
“小姐,哥哥昨日出门前和奴婢说起,有好大一场戏要开演呢。”
宋莹露出浅笑,盯着前面的马车,“咱们免费再送一场。这次要让宋家从此再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围在宋家门口的村民还没走,便瞧见两辆马,当先的一辆,赶车的是头戴小帽身穿罩甲的官差,一时都噤了声躲在一边。
王桃花乖觉,远远看到官差,一路小跑赶回家叫公爹。
“是莹丫头回来了?”
众人瞧见宋莹从后边的马车下来,张大嘴巴大着胆子问:“莹丫头,官差来村里是发生了何事?”
不待宋莹回应,李全李捕头吩咐手下将仍旧昏迷的宋成贵抬下车。
“嗐,是宋家老二!”
听到门响,魏氏不耐烦的骂道,“天杀的,一个个的不忙春耕,都来我们宋家嚼舌根看甚热闹。”打开门看到皂衣官差,直吓得软了腿脚。
“魏氏,将他们打出去,围在童生老爷家蹲墙根,等回头成贵回来要他们好看。”
谭婆子亦在院子里叉着腰叫骂。
李捕头蹙眉,带人进院后将宋成贵放在地上。
宋家众人立时如鹌鹑般,见到担架上的宋成贵,谭婆子强忍恐惧,“官爷,我儿是犯了何事,他可是童生,怎能对他用刑。”
宋家族长一路提心吊胆来到宋家,正好听到李全宣布宋成贵被革除功名一事,他脚下一软,差点跪到地上,作孽啊,宋家庄好不容易出了一位童生,就连他这个族长在这十里八乡谁不得抬举抬举......
“......此等败类,岂可容于士林?戴大人已下令革除宋成贵之功名,以示惩戒。”
李全宣读完,众人皆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小谭氏听到与寡妇有染几个字,瞬间垮了脸痛哭失声。
宋玲失魂落魄,曾经幻想的成为官家小姐的梦一夕之间破碎。
而宋婉,则露出有些玩味的表情,她冷眼看向宋玲,以后你也和我是一样人,断不能对我呼来喝去。
宋向腾几兄弟,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想不通为何一大家人好好的,怎么接二连三出事?
魏氏看着躺在地上的宋成贵,心里不知为何觉得轻松许多。好了,这下终于可以不用花那么多银子。她瞥向小谭氏,掩饰不住冷笑。
谭婆子扑在宋成贵身上,脸色苍白,哀嚎道:“我的儿,你苦心向学几十年......都怪宋莹那个贱蹄子,官差大人,是老婆子我卖了宋莹不是我家阿贵,我儿和那寡妇有染?读书人的风流事怎么算行为不端,赌几两银子何至于被除名?”
这番话问出口,人群里和宋家不对付的人皆翻了个白眼。
宋昌吉仿佛被抽尽了精气瞬间老了十几岁,他看到人群中的宋莹,一颗心更是直往下坠,苍老的脸上浮起悔意。
老婆子说的对,阿贵犯的事何至于如此?若不是宋莹从中使了关系......
当初,如果捡到她时只留下那一匣子珍珠,将她直接溺死,那该多好。
这一切,都怪宋成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