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思身边的何曼君整个人差点儿傻掉。
凭什么价格高三倍就能直接成交，豪横撒钱可以理解，但撒钱也不能这么个撒法呀。自己投资的公司没有市场竞争力，就自己撒钱消费，这不是越发展越废物了吗？
看着三个大老爷们吹吹乎乎，何曼君也插不上嘴。她对高思刚刚积累起来的好印象再次消磨得一干二净。
快速扒完盘子里的食物，何曼君起身告辞：“高总，张总，孔博士，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高思确实也不想一下午都带着何曼君，就爽快地说道：“行，那就晚上再联系。”
何曼君没有等到高思的挽留，神情愣了一下，但旋即就恢复了正常，转身小跑着离开。
见到何曼君走远，张在波八卦道：“这姑娘什么来头，应该不只是你的贴身私人小秘书这么简单吧。”
“滚蛋，你特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高思骂道。
“说说，说说……”张在波根本不生气，只在一边不停地怂恿。
“龙江化工集团掌门人何长春的女儿，妥妥的富二代，长公主。她的专业是信息工程，在超算中心的时候，似乎市场还做得不错，所以现在明白为什么让她主导这个项目了吗？”
没想到张在波对高思的介绍根本就不感兴趣：“我们都不关心这些，我就关心她是不是你的下一任女朋友。”
“不是。我们俩刚认识，根本就不熟。”高思回答简单干脆。
“你就没感觉出来她对你有意思？很明显，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对吗孔哥？”张在波想把孔新宇拉入统一战线。
孔新宇笑呵呵的：“我不懂这个，反正她坐你身边一直盯着你看，眼神儿不是下属看领导的眼神儿。你要是没那个意思，你们俩将来如果在一起共事儿，你可得把握好尺度。”
“行了行了，孔哥你怎么也跟着八卦。咱说回正事儿。”
高思嘴里不屑，但是已经开始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了。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何曼君这个女生处事是极有分寸的。就算这几天两个人比较熟了，在外人面前也不应该是这个表现。高思打定主意，下次单独相处的时候，可以观察一下她体内的荷尔蒙浓度看看。可别再创造出第二个李里出来。
“你的婚姻大事不是正事儿吗？”张在波继续调侃。
“打住！我最关心的事情是你们的高成本产生在什么地方，将来能把成本降低到什么水平，虽然咱们暂时不差钱儿，但是早晚有跟市场接轨的一天。”
见高思抛出了敏感问题，张在波果然不再纠结何曼君的问题了。
“工厂建设跟建筑工程其实是一样的。主要问题就是机器人的制造成本太高了。说白了就是早期投资太大。没有足够的工程量根本回不来本钱。”孔新宇在一旁说道。
“对了孔哥，我突然有个问题。你说工厂设备安装，传统的方法不就是用吊车、叉车这些机械嘛，那你们如果搞设备安装用什么机械？智能吊车、智能叉车吗？”高思突然问道。
孔新宇哈哈大笑，就好像高思问了多么愚蠢的问题。
“怎么了孔哥，这问题很傻吗？”
“没有没有，这是个好问题。智能吊车、智能叉车、远程控制，这类手段和设备顶多算得上是工业4.0的产物。工业5.0不仅没有这些，而且还要坚决摒弃掉这些东西。”
“不用吊车用什么？”高思想不出来。
“当然是人拉肩扛啊。当然咯，我说的人拉肩扛不是让你去扛，而是让机器人去扛。你看过自动脚手架是怎么工作的了吧。”
“看过，脚手架就像是机械臂的轨道。”高思答道。
“没错，工业5.0的机械设备与传统的生产线不同，它们是由一大堆类似的多功能智能机器人所组成的。我们不可能去开发智能吊车这样的东西。如果需要搬运重物，最灵活的解决方案就是使用自动搭建的临时脚手架和一大堆机械臂。这不就是人拉肩扛嘛。”孔新宇比比划划地解释道。
“这不就是古人修长城建金字塔的手段吗？”高思问道。
“没错。其实人拉肩扛是一种很精密的协作方式。就算在现代化工厂里，自动化程度很高，装卸大型设备，生产线安装这类事情，还是要靠人工协作的。原因就是，对于非标准化的劳动，这种人拉肩扛的方式非常灵活，是传统机械完成不了的。”
“那效率呢？这么做效率会不会很低？”高思不由得追问道。
张在波笑了笑说：“高思，你对工业5.0可能有种误解，就是觉得工业5.0必须要比工业4.0更牛逼，对吧。其实4.0和5.0就是个说法，两种生产方式的用途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工业5.0的制造方式很适合建造大型工业品，比如说制造飞机、轮船或者建筑物，这种东西不可能有完整的生产线。就像航空母舰这样的东西，你觉得能像造汽车那么造吗？肯定不行对吧。新建一个化工厂和新建一艘航空母舰其实差不多，你把工厂当做是一整个产品，由成千上万个机器人共同协作完成就可以了。”
“你是说，生产线模式，工业4.0的效率更高？”高思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机器人虽然可以协作，但也不是可以无限制增加的。就比如这张桌子。”张在波用手拍了拍面前的餐桌：“一个人搬不动，可以两个人搬，两个人搬不动可以四个人抬。但是如果这张桌子的重量八个人都抬不动，那就必须要用专用设备来吊装了。因为十六个人来抬，咱们站都站不开。”
高思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陷入了思考。
过了一会儿，高思说道：“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大型工业品和小型工业品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航空母舰是大型工业品，那么战斗机算不算？如果战斗机算的话，那么厨房里的一个整体橱柜的安装算不算？一台电视机的组装算不算？”
高思看着张在波。张在波扭头看了看孔新宇。显然高思的问题是对的。
高思与两人保持思维同步之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所以，你们判定一个产品大还是小的标准，其实是你们现有的机械臂的大小。如果可以把机械臂做得更小，那工业5.0的模式就适用于更小的生产场景。我说的没错吧。”
两人双双点头认同。
“根本没有必要限定机械臂和机器人的尺寸，什么尺寸的机械臂合用，就让什么尺寸的机械臂上场工作就行了。生产线模式，不过就是让一大堆机械臂各负其责，一个工作完毕，就把产品运送到下一个工作场景。这与工业5.0根本不矛盾。工业5.0强调的不是取消生产线，而是让机械臂之间灵活地实现协同工作。”高思总结道。
张在波和孔新宇都很兴奋。
“你这家伙果然厉害，这个问题我考虑了很久也想不通，竟然让你几句话就点破了。人拉肩扛模式最牛逼的地方，就是随时可以找个人过来搭把手，也可以随时更换手里的工具。这么看来，让化工厂进入工业5.0时代完全可行。”张在波兴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