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雯敏感觉无比诧异，她实在不觉得一口道出浩海航空的商业策略是一个尽人皆知的普通常识。
高思见她不解，就懒洋洋地给她解释：“林小姐，现在大的经济形势就是这样，公共服务水平越来越高、基础建设也越来越好。所以，有钱人对于豪华游艇的消费欲望自然会降低。”
“为什么？”林雯敏梳理不出其中的逻辑。
高思继续说道：“你可以想想看，拥有同样财富的两个人，是生活在印度新德里的富豪更喜欢游艇，还是生活在华国魔都的富豪更喜欢游艇？当然是前者对不对？”
林雯敏点了点头。
“奢侈品是做什么用的？就是把自己与普通人区分开来，与其他人拉开差距。沙漠里的富豪喜欢巨大的游泳池，住在拥挤城市的富豪喜欢独栋的豪宅，富豪们会在环境恶劣的城市中心打造富人区，会租用直升飞机来对抗城市的拥堵……如果一样东西是每个人都拥有的，那东西再好也算不上奢侈品，我说的没错吧。”
林雯敏信服地继续点头。
“在华国富豪开始疯狂消费奢侈品时，德国的富豪已经开始选择隐藏自己的身份了。而当印度的贵族开始爱上游艇的时候，华国的豪车和游艇消费却都在退热。原因很简单，就是华国的基础建设水平提高了而已。”
“当普通老百姓家门口的公园已经堪比富豪家的私人园林，当几千块钱就能享受一次万吨级的游轮旅行时，再玩儿私人游艇就不香了。”
林雯敏心中震撼。要不然这位年轻帅气的高总是好几个行业黑马的幕后投资人呢，自己天天跟飞机游艇打交道，竟然不如高总对奢侈品的理解深刻。她心想刚刚一直都在尝试着把游艇兜售给高思，真是不知道有多丢人了。
她哪里知道，高思懂个屁的奢侈品啊，他能了解这些规律，不过是在挖掘经济现象背后的数学规律而已。这就叫做用统计学的眼光看世界。
林雯敏觉得，高思对这个世界看得太透彻了，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思维。必须跟这位小高总好好拉拉关系。
于是她道：“高总讲得太透彻了。既然趋势已经存在，那我这个小生意下一步该怎么调整，高总能不能免费送我几个建议？”
高思笑道：“建议真没有。我送你个生意吧。元宵节的时候，我们准备办一个小型聚会，既然咱们这么有缘，那就定在你的船上吧。对了，在海上放焰火没问题吧。”
林雯敏有点看不上高思送的小生意，但还是礼貌性的表示感谢：“谢谢高总送我的生意。元宵节这艘游艇应该是有人预订的，不过没关系，既然高总有兴趣，我就先给高总安排。放焰火肯定是可以的，四周都是水，你只要不放火把我的船烧了，谁也管不到你。”
“那就先谢谢林小姐啦。”
“不客气。”
高思又想起一个事情，就问道：“对了，你这条船如果长年包下来，每个月的费用要多少钱？我突然觉得我开始喜你欢这条船了。”
其实高思在提问之前已经查了账，这条游艇去年算上人工成本、养护成本、油费、设备检修等的整体费用是4700万元，合算到一天的费用也就是13万元，这对于高思来说，好像还真不算太多。如果把每天的费用提高到15万元，那就差不多所有费用都够了。
“长年包下来？”庄祖琴看向高思，她觉得高思的反应不正常。
“没事的，祖琴，这条船一年的全部费用加起来也才4700万，可以同时为150人提供服务，连吃带住平均到每个人身上，差不多也就是一天1000元。我想把这里做成一个科研人员的度假基地，让不同公司的人定期来这里交流想法，碰撞火花，你觉得怎么样？”
庄祖琴眼睛里小星星咕咚咕咚地往外冒：“这么算还真是不贵呢。”
是啊，1000块钱一天给高级技术人员度假，这还真是不贵。如果能让他们跨界碰撞出火花来，那一个火花可能就是价值上亿的。庄祖琴觉得自己学了那么多年数学，好像是白学了一样。怎么高思脑子一转，就能把账算得那么清楚？
两人嘀嘀咕咕，已经开始计划怎么运营这条船了。旁边的林雯敏彻底听不下去了。这位高总和庄总绝对不止是投资人和创业者的关系，你看这俩人，脸和脸都要贴到一起了。你们俩跑到我的船上撒狗粮也就算了，这1000块钱一天算怎么回事？
林雯敏赶紧出言打断：“高总，高总，我打断一下。一年的运营费用4700万，那是我们的运营成本，可不是对外报价，你们怎么能用我们的运营成本来计算价格？”
话刚说了一半，林雯敏呆住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公司的内部财务数据是绝对机密，连税务局都不可能知道的东西，你怎么会知道？
林雯敏的情绪瞬间由震惊转为暴怒，她道：“高总，还说你没有调查过我？现在看来，你不仅调查过我，还采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获取了我们公司的内部资料。你这么做太过分了！”
高思举双手投降，说道：“林小姐息怒。我高思向你保证，我没有找过任何人调查过你的公司，我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打听过关于贵公司的任何事情。我可以发誓这种事情以前没有发生过，以后也绝不会发生。”
看见林雯敏将信将疑，高思继续扯谎。
“我用来举例的数据，都是一个职业投资人凭借直觉的估算而已。我是学数学的，做这种水平的估算，真的是我的基础能力。林小姐如果不信，可以随便拿一些我不可能提前调查的事情来考考我，看看我有没有同等的分析和估算的能力。”
林雯敏确实不信。
游艇的全年养护成本包括的项目太多了，怎么可能凭借常识估算得这么准确？
她看见桌上的茶盘里放着一碟开心果，就指着问道：“呐，你不是有估算的能力吗？你估计一下，这碟子开心果一共有多少粒？”
高思此刻用足了十二分的演技，才把心中的狂笑压了下去。
他端起装着开心果的碟子仔细看了看，又用力摇晃了一下。直到林雯敏发出了一声嗤笑之后，高思才摇着头把碟子放下。
“这种事情，我也只能估算个大概，这一叠开心果的数量，在122个到124个之间。”
林雯敏本来也就是拿这件事情将高思一军，没想到高思竟然还真报出了一个具体数字。她立即气哼哼地数起开心果来。
“119，120，121，122，123！”
林雯敏心中响起好几个卧槽，抬起头来，正与笑盈盈的高思看了个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