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殷眼中原本满含忧虑,但眨眼间便被凶狠凌厉所取代。
他双手紧紧抓着小厮的肩膀,用力之大让小厮心惊。
“你刚刚说什么,江逍为何会在府衙!”
季殷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仿佛压抑着无尽的怒火。
若是平常,季殷大可去把人领回来,但是,他的心里却突然感受到了难忍的刺痛,像是要把人的灵魂击碎那般。
“王...王爷,小的真的不晓得呀,今日用过午膳后,江公子声称要外出办一些事,并没有让下人跟随。
就在方才,府衙忽然派来差役传话,让我们前去领人。”
小厮战战兢兢地将他所知晓的事情一五一十向季殷道来。
白日里突然收到晟盈堂的信物。
现在江逍也无缘无故的被“府衙”拘禁,这两件事件加一起很难不让人胡乱猜测。
季殷心里思索着,眼神愈发凶狠,原本琥珀色的瞳孔中泛起一丝暗金色光芒。
他的指尖也开始有暗金色气流溢出,在虚空中汇聚凝结。
刹那间,小厮那惊恐至极的表情仿佛被冻结一般,永远地定格在了脸上,时间也在这一刻骤然停止。
原本凝聚在空中的暗金色丝线,一缕一缕,织成一条更加凝实的线。
线在空中舞动,黑暗的空间里,唯有这一点亮光。
季殷眼眸忽的警惕起来,观察着周围。
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股非同寻常的强大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并将他整个人紧紧地包裹其中。
一道冰冷而生硬的机械音响彻耳畔:“叮,检测到异常侵袭,已发起攻击程序......攻击成功,异常消散。”
话音未落,那些原本凝实的暗金色丝线就如幻影般倏地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殷的瞳孔猛地一缩,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
那些系统能探查到他的神力?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不甘心的他试图再次调动自身的力量。
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仿佛被一道更为强大的力量牢牢束缚住。
又接连尝试了好几遍,都没有出现成功的丝线。
季殷的耐心几乎要被耗尽,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疑惑。
“系统,你给我出来!”
他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紧张地环顾四周,想要找出与往日不同的异常现象。
他的神力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等等!
季殷的头脑瞬间清晰,他分析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传闻中神秘莫测的晟盈堂出现了,还留下一件信物他。
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季殷心中猛地闪过一个惊人的想法,莫非?!
“宿...宿主!刚刚不知从何处冒出个系统,强行夺走了我的控制权!”
季殷此时心急如焚,没心思听985说那些有的没的。
他下意识觉得,若是失去了浮尘,后果是他难以承受的。
“快快快!立刻定位晟盈堂的位置!”
985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就已经搭在光屏上熟练的操作。
季殷竭尽全力,试图挣脱那股诡异力量的束缚。
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成功夺回身体的主导权。
与此同时,原本悬浮于半空之中的身躯却突然失控坠落。
“宿主,在城东的一个破庙里。”
季殷反应极快,迅速重新稳住身形,根据985提供的线索奋力追赶上去。
夜幕降临,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大地,将世间所有的隐秘都悄然藏匿其中,仿佛这里便是它们最好的藏身之所。
.........
京城向来有着严格的宵禁令,过了戌时,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高官贵族,都不能随意上街行走。
季殷利用之前几个世界积累下来的积分成功换取到一张隐身符。
这张符能够让他维持一个时辰的隐身状态。
巡逻的士兵们只听得见周围传来阵阵声响,但却无法看到任何身影。
不久之后,京城内开始流传起这样一则传闻。
每当宵禁时刻来临之际,便会有一位身怀神力的绝世高人降临凡尘,进行历练。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城东,人烟稀少之处。
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庄突然间狂风大作,呼啸声震耳欲聋,树木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被折断一般。
狂风犹如锐利的刀刃般划过季殷的脸庞,留下一道极深的伤痕。
季殷并没有因此而减缓前进的步伐,反而像发了疯似的朝着那个定位奔去。
距离定位越来越近,季殷脑中思绪万千。
如果当初没有习得那些技能,失去神力的他恐怕早已成为任人摆布、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只能乖乖地躺在砧板上任人宰杀。
没有了力量支撑的天道,与平凡的普通人又有何异?
想到这里,季殷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愈发忧虑不安。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了这一连串意想不到的变故?
他就应该在出门前将一切都妥善安排好......不对,他压根就不该出门!
时间在他的身边仿佛放慢了数倍,季殷的内心充满了慌乱和自责。
更糟糕的是,不知从何处来的诡异力量竟封印了他大半的神力。
若不是之前在985那里留了一点神力,恐怕他连摆脱那股强大束缚的机会都没有。
“浮尘,等我!”
季殷在心中默默呼喊,眼眸中愈发坚定。
……
郊外,一座破旧不堪的庙宇孤零零地矗立在路边。
庙内阴森恐怖,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凶神恶煞般的地神浑身沾满灰尘,静静地坐在正对门口的一张桌子前。
桌上摆放着一只香炉,炉内满满的香灰里却插着三根正在燃烧的香。
庙内异常宁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异象突生,原本平静的佛像突然开始剧烈颤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肆虐。
而就在这时,地神的身上竟然传出了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闷哼声。
不远处站着一袭黑衣的神秘人注视着这一切。
他头戴一顶硕大的帽子,将自己的面容完全遮掩住,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颚线。
冰冷而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猜猜看,他究竟会选择你,还是他那无人能敌的神力?”
说完这话后,神秘人陷入了沉默,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是越发寒冷刺骨。
过了许久,神秘人看着挣扎的神像,眸子木然,没有情绪。
再次开口:“若是他能寻到我特意留下的线索,那么他依旧可以做那个高高在上的天道,根本就不需要完成这些无趣至极的任务。
他本该高悬于九天之上,做一轮皎洁无暇的明月,令人仰望,遥不可及!
任何人都休想轻易触碰得到!
然而,究竟为何发生了什么,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神灵,甘愿走下那天阁!
这究竟是为什么!凭什么!你又有何德何能配的上他!”
神秘人愈发激动起来,音调也越来越高。
他的神情渐渐疯狂,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似乎想要借此宣泄出内心深处的不满和愤恨。
神明啊,你为何要舍弃天上的信徒下凡尘?
倘若当初您能够平等对待世间万物,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吧。
归根结底,所有的苦难皆是由您一手造成的。
神秘人的心中不断地怒吼咆哮着。
毕竟他也是一个主神,哪怕被小世界的诸多规则束缚和压制着。
但依然还是众多主神之中强大、无可匹敌的。
半晌,还是没有出现。
神秘人身躯挺拔如松,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与自得之色。
他的双臂大大张开,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一般,尽情地享受着此时此刻属于他的胜利果实。
“哈哈哈哈哈……果不其然呐,这世间哪里会存在什么的爱情,权利才是最重要的,他用不了多久便能重返天梯,登上那至高宝座!”
“唔唔唔!”放开我!
被塞进地神身体内的江逍愤怒得几近癫狂。
他只不过是想要去修理一下自己的古琴罢了!
可谁曾想刚刚踏出王府没几步路远,就遭人偷袭,当场晕厥过去。
等再次迷迷糊糊转醒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被塞入到了一个狭窄逼仄的空间。
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江逍生平从未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简直快要气疯了!!
什么gp神灵!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所谓的神灵存在,那为何当初他家惨遭灭门之时,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只们没有一个肯现身出手相助?
可恶啊!去他妈的!
江逍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地挣扎着被捆绑在身后的双手。
粗糙的麻绳在他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剧烈的痛感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从手腕处涌上脑海神经,疼得他几乎快要窒息过去。
此刻的江逍却又仿佛失去了疼痛的感知能力,拼命地试图挣脱这座牢笼的束缚。
神秘人用来捆绑江逍的绳索异常坚固,他挣扎了一会儿,手上的绳索仅仅只是稍稍松弛一点。
江逍歇了力气,瞪大眼睛,观察着困住自己的这个牢笼。
这结构,这中间的凸起,看起来似乎是一尊的佛像?
谁拜佛时会将中间掏空啊!
参拜一个空荡荡的外壳?还真是有创意呢!
此刻的他感到无比绝望,佛像怎么逃?
江逍不禁思考起来,他到底为何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呢?毕竟他只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罢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那个令江逍恼怒的声音再次传来。
“哦?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这次的语调与先前的不满和愤怒截然不同,其中蕴含的更多竟是......困惑?
“把浮尘交出来。”
紧接着,一个极为熟悉的嗓音骤然响起,而声音的主人正是上午刚刚戏弄过他的季殷!
江逍听到声音,原本早就心如死灰,顿时重燃起了希望。
他心急如焚地扭动,不断用身体去撞击困住自己的佛像,试图发出足够大的动静以吸引外界的注意。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四周依旧一片寂静,毫无反应。
江逍并未气馁,反而越战越勇,使出浑身解数准备发起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嗓音传入他的耳边:“不必白费力气了,我早已布下隔音阵法,外界根本无法察觉到佛像内的任何声响。”
江逍对所谓的“隔音阵”一无所知,但单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他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真的求救无门。
刹那间,他那紧绷的身体逐渐瘫软下来,眼中原本闪烁的光芒也变得黯淡。
而此时此刻,那位神秘人注视着气喘吁吁的江逍,然后弯下腰来,右手轻轻搭在左肩上,左手则优雅地向后伸展,宛如一位风度翩翩的西方绅士。
“哦,我亲爱的天道大人,欢迎来到我的主场。”
黑袍人说话十分的谦卑,但他的眼神却并没有像话语里那般尊敬。
季殷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黑袍人,心中充满疑虑与戒备。
“拂晓?”
季殷不禁眉头微皱,努力思索起来。
然而经过一番仔细端详之后,季殷轻轻摇了摇头:
“不,你不是拂晓,你是何人?”
面对季殷的质问,黑袍人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仿佛期待已久。
黑袍人见季殷似乎对自己的身份毫无头绪,便迫不及待地继续提示道:
“梧桐树、孔洞......”
他刻意抛出这些关键词,试图唤起季殷内心深处沉睡的记忆。
可惜的是,季殷的脑海依旧一片迷茫。
由于记忆被封印,能够回想起浮尘和拂晓的事已经是非常的难得,对于其他事情更是无从忆起。
尽管仍未想起黑袍人的确切身份,但从对方如此急切想要让自己记起往事这一点来看,想必此人与自己关系匪浅。
季殷眼中的疑惑慢慢消失,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让紧张的肌肉逐渐松弛下来。
然后,他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走向黑袍人,脸上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困惑与迷茫之色。
“我确实有一些印象,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