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永远是牵一发而动全局,夏侯惇在东武阳被私兵杀败的消息很快传到大河对岸。
在咸城与荀彧僵持的刘岱,当即命麾下大将王肱领一万大军挺进东武阳对岸的东阿、范县、临邑、谷城四县。
这一下,曹操的东郡仅剩西南角的濮阳、白马、燕县三地。
看着狼狈而回的夏侯惇、乐进两人,荀彧不知该说点什么,他很懊悔,早知道就该自己去东武阳,就不该让夏侯惇去。
夏侯惇见荀彧半天不吭声,恨恨道:“陈宫那个叛徒,肯定早有预谋!”
荀彧叹息一声:“派人禀报主公吧!”
荀彧很无力,也觉得对不起曹操,曹操让他与夏侯惇留守东郡,结果偌大的东郡,一下子仅余三县。
….
荀彧这边很低落,而邺城更是炸开了锅,原本抵挡赵云的陈宫,转身投了赵云,并领着两万私兵西进魏郡。
“诸君,陈宫投了赵云,该如何应对?”
邺城州牧府内,袁绍急忙召集逢纪、许攸、荀谌三大谋主。
本来这段时间,赵云消停了不少,让袁绍缓了两口气,但现在一瞬间又让他紧张了起来。
魏郡东临东郡,陈宫西进魏郡,既可以杀向邺城,也可以从魏郡北上抄巨鹿、广宗两地的后方,对袁绍可是大大的不利。
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陈宫投了赵云,致使东郡河北八县成了赵云的地盘,也就掐断了魏郡与东边青州的联系,也就是说他迁去青州的路都断了。
许攸看向荀谌,语气不满道:“当日在下就提议主公前往青州!”
袁绍也不禁看向荀谌,当日许攸确实让他前往青州,但荀谌提出驱虎御狼之策,使得他没有马上前往青州,在等吕布凑集战马,交换冀南之地。
而今,吕布战马还没有凑齐,他前往青州的路却被赵云掐断了,现在他想要前往青州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魏郡以东,有死敌赵云堵着,如果南渡河水,走兖州前往青州,路上又有心怀怨气的刘岱堵着。
若再往南绕豫州,还有竖子袁公路堵着,这还怎么去青州?
荀谌沉默着,他之前传信给其兄荀彧,就是担心魏郡以东的东郡出问题,但现在还是出问题了。
逢纪出言道:“主公,陈宫麾下皆是私兵,战力薄弱,倒不足为虑,邺城只需派一营军力,足可抵挡!”
袁绍无奈点头,看向伫立在侧的文丑,说道:“子俊,命冯礼领一营锐士,东驻魏县,阻陈宫西进!”
文丑抱拳应命,大步离去。
安排了应对陈宫西进,房中气氛很压抑,最终还是袁绍打破沉寂:“
“诸君,就算吕布来接手冀南,我等该如何前往青州?”
袁绍真不想和赵云打了,只想早点去青州,缓缓气。
许攸想了想,拱手道:“主公,当下唯有与刘岱讲和,借道兖州!”
袁绍点了点头,在赵云、袁术、刘岱三人之中,他也觉得同刘岱谈借道相对要容易一些。
而另外两人,一个必定杀了他,一个少说也会囚了他。
袁绍望向逢纪、荀谌二人,见两人依旧保持沉默,疲惫地挥了挥手:
“就依子远所言,让佐治去兖州同刘岱磋商吧!”
….
河南尹,中牟。
“哈哈哈!此乃矮黑子报应!”
中牟城内,吕布得到陈宫转投赵云的消息,不禁哈哈大笑,完全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曹操助张邈,这让吕布对曹操恨得牙痒痒,现在曹操后院着火,他当然很爽。
一旁司马懿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对吕布道:
“主公,陈宫投靠赵云,便可从东郡西攻魏郡,如此一来,冀南之地很可能被赵云夺取。”
吕布脸上笑容僵住了,刚才只顾着爽,倒把这茬给忘了。
最近,他正在凑集战马与袁绍交换冀南,若是冀南提前被赵云攻下了,那他岂不白忙活了?
吕布连忙道:“小儿,派人联络袁本初,让我方大军进入冀南抵挡赵云,我方战马凑齐后就给他!”
司马懿看向吕布,似乎在说,你的信誉天下何人不知?
你觉得袁本初不怕你入冀南后,翻脸不认吗?
吕布好似看懂了司马懿的眼神,狠狠瞪司马懿一眼,厚颜无耻道:“小儿,某一向言而有信!”
见司马懿还是没有动作,吕布想了想,又说道:“要不让李肃先将洛阳的三千战马带来,如此袁本初准信了吧!”
司马懿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先交三千战马给袁绍,袁绍应该会让他们入冀南。
…….
数日后。
广宗城。
赵云尽起麾下兵马西进广宗,策应东郡陈宫。
赵云重返界桥后,汇集曹性麾下兵马,当即向广宗展开试探攻城。
广宗城东门外,旌旗飘荡,万余白袍军雄壮肃杀….
严整的大阵前部,是一架架狰狞可怖的攻城器械,有高耸的巢车、一字排开的大型重弩、形如巨兽的攻城锤,还有陈列的投石车….
一眼望去,各种攻城器械罗布,摄人心魄。
城头上,韩猛神色凝重,目光一直盯着城外一列列投石车,他听说赵云的投石车可以抛百斤飞石至两百步远,当初自家主公在马首城可是吃了大苦头。
想到漫天飞石砸过来的景象,韩猛就有点头皮发麻,甚至下意识地抬首望向天空。
好在,我方强弩比投石更远,只要压制住对方,赵云的投石车就抛不了!韩猛如此自我安慰。
“呜呜~”
“咚咚~”
城外,白袍军各类攻城器械就位后,大阵中号角长鸣,战鼓轰鸣,空气在一瞬间都似乎变得肃杀激荡…..
韩猛嘶声大喝:“各部就位!”
城头上,密密麻麻的袁军虽然很紧张,但还是快速运作起来,遍布城头的床弩,弦声铮铮作响,一支支儿臂粗的弩矢放入箭槽之中。
转眼间,千弩布城,狰狞待发,锋利的箭头反射阳光,整个城头好似汇聚了无数星光,森寒一片。
白袍军后阵了望车上,赵云一身银甲,双手搭着栏杆,注视着缓缓向广宗城推进的前锋部队。
对于攻坚战,赵云一直以来是能避免尽量避免,因为攻的一方,在先天上就处于劣势,而守的一方占据地利,不仅可以阻挡攻的一方,还能居高临下的打击对方。
也就是说,攻方首先就是要被动挨打。
在赵云的目光中,前锋猛士挺举大盾刚进入敌方重弩射程内,一片寒芒从城头如乌云一般倏然扑来。
己方的高盾方阵虽然足够严整,但还是无法全部格挡,一部分儿臂粗的弩矢灌入盾阵中,阵中无可避免的出现了混乱,有的健儿也永远倒下了。
盾阵短暂混乱后,又重新合拢,一众猛士齐齐咆哮,急速向城池扑进….
盾阵后方是重弩方阵,一字排开的重弩向城头填弩的袁军展开回击,一波弩矢朝城头腾飞而去。
重弩方阵没有时间查看杀伤力,向城头倾泻弩矢后,快速撤出城上床弩射程进行填装。
而这时,城上床弩快速调整方位,对急速扑进的高盾方阵迎头痛击,白袍军高盾方阵又出现了伤亡。
紧接着,后撤填弩的重弩方阵又快速前进,对城头进行压制。
这次前方高盾方阵没有继续前扑,他们高竖巨盾在城下两百步的样子组成一道高盾墙。
而后方,趁重弩压制城头这短暂的时间,一架架投石车越阵而出,飞快前进。
“全力打击投石车,全力打击投石车!”
城头上,操控床弩的袁军,在韩猛的呼喝声中,急忙调整打击对象,对城下飞快扑进的投石车进行打击。
又一波弩矢扑来,虽然无法毁掉全部投石车,但还是有一部分投石车报废在了前进的路上。
而这时,投石车后方的重弩方阵又对城头进行弩矢反击。
韩猛连忙藏身大盾之下,躲避白袍军重弩的压制。
趁城上隐蔽这空档,投石车继续向前扑进。
“对准投石车,给我狠狠的打!”
城外弩矢刚落,韩猛钻出大盾,大声呼喝。
他深知必须阻止、或者说毁掉扑来的投石车,一旦让投石车进入打击城头的射程内,那他就无法反击了,因为填弩可比填石慢多了。
扑进的投石车吸引了全部火力,在城上对投石车再次进行打击时,城外重弩方阵同时向城头进行反击,两波弩矢在空中电光火石间相交,随即灌入各自打击目标中。
扑进的投石车又被摧毁了几架,但城头却是惨叫声一片,因为韩猛调集所有床弩打击投石车,对白袍军重弩方阵没了威慑。
这就导致,白袍军重弩方阵在同一时间对他们进行反击,这种状态下他们是没有时间藏入盾甲下的。
这一刻,韩猛也知道因为自己太过于畏惧投石车,反而出现了指挥错误。
但战场之上,一丁点错误,都会被无限放大。
在被刚才那波重弩打击下,操控床弩的士兵不仅折损了不少,就连床弩都毁坏了不少。
这让韩猛又急又气,但这却毫无作用,只能组织操弩军士进行反击。
而组织是需要时间的,这一点点时间,就避免了投石车在扑进中,起码少遭到两波弩矢的打击。
城下,投石车已经抵达盾墙之后,也就是两百步的射程内。
韩猛一见,顿时头皮发麻,嘶吼着打击投石车。
城上一波弩矢再次扑去,城下正在填石调整的白袍军,出现了不小的伤亡,但马上有人顶上位置,而且人人都很亢奋,因为他们即将渡过最难熬的时间。
这个时候,投石车的优势就凸显了出来,在一个个外裹油布的圆石抛向城头时,城上袁军才刚刚填装好弩矢。
“隐蔽!”
韩猛一见漫天火球带着浓烟抛射而来,连忙扔掉手中大盾,拔腿找掩体躲避;而有些袁军却下意识的举盾于顶。
盾,怎么可能格挡百斤大石?
眨眼间,城头如遭天火袭击一般,地动山摇,被一颗颗火球砸得面目全非,而一部分举盾于顶的袁军,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好在投石准头不行,虽然极为骇人,但真正被砸成肉泥的人还是不多。
但是,落石刚过,城外重弩方阵又发力了,一波弩矢如云扑来。
对此,韩猛完全没有办法,只能躲在掩体后方。
在弩矢落下后,韩猛喝令操弩反击,而一部分床弩在投石打击下已被毁坏了,很多还被带火的落石给点燃了。
然而,还不待袁军操弄尚存的强弩进行反击,城下又一波带火抛石,迎头飞来…..
“………..”
韩猛目瞪口呆,不知该骂什么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