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梦圆的陪伴方式很另类,她知道我心情很糟糕,但不会像正常人那样,苦口婆心的开导我。
她会询问我需要什么,然后尽最大可能的满足我。
在我拿起烟的时候,她会主动帮我点上,甚至还会陪我抽一根。
喝酒这个事也是她主动提起的,见我点头后,她跑到酒柜那边拿了几瓶酒。
她还问我想不想听歌,见我摇头后,她就不再提及这个话题了。
喝了酒之后,她又问我想不想做i,得到我没好气的白眼后,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前半夜的时候,我和曹梦圆就一直在喝酒,漫无目的的聊天。
后半夜,在酒精的加持下,曹梦圆趴在我的腿上昏昏睡去。
而我,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负责拿烟拿酒。
听着曹梦圆轻缓的呼吸声,默默的想着事情。
就这样想了整整一夜。
到了第二天清晨六七点的时候,我才有了一丝疲乏的感觉。
不过,当我刚闭上眼睛,就被一阵铃声惊醒了。
我条件反射般的快速拿过手机,看到是阿庆打来的后,立马摁下了接听键。
听了阿庆的报告,我的眉头时而紧皱,又时而舒缓。
阿庆是今天凌晨一点左右抵达的郑城,然后坐上倪涛安排的车上,于凌晨四点来到了我的丹县老家。
同时,方平经过六个多小时不间断的手术,也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
坏消息是,方平的左小腿、两侧的肩胛骨以及四根肋骨都断了,而且,三处脊椎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好消息是,刚好有一名省城来的骨科教授来丹县交流指导,都已经坐上返回省城的车了,但在倪涛的一番运作下,成功让他为方平做了这台手术。
手术的结果很不乐观!
肩胛骨和小腿的伤看似很重,其实是最轻的。
骨头接上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就能恢复如初。
肋骨也是如此。
脊椎才是最大的难题!
因为脊椎神经受到了损伤,虽然骨骼都已经复位了,但神经才是大麻烦。
据这位骨科专家所说,如果不是送来的及时,方平铁定终生瘫痪!
就算如此,情况依旧不容乐观,需要再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神经的情况。
方平被打的过程基本也清楚了,昨天是他从学校回家的日子,然后,一伙人埋伏在村头,看到方平之后,提起钢管就砸!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方平的命,就是要他瘫痪!
要不是村里的两个大爷发现情况不对,并勇敢的上前阻止,方平受的伤比这还要严重!
汇报了这些之后,阿庆踟蹰说道,“岩哥,伯父已经知道我回来了。是......是涛哥不小心透露出去的。”
“嗯,知道就知道了,不过,你别和他们见面,哪怕他们主动见你,你也躲着点。”
阿庆又踟蹰了一下,然后才给予我肯定答复。
我接着说道,“方平的事你暂时不用管了,晚会你再给倪涛送过去十万,让他极力催促公安那边的调查。还有,你自己也上点心,那群人在丹县绝对呆了不止一天,肯定会留下身份信息或者踪迹之类的。”
“放心吧岩哥,我知道怎么做。”
挂了电话后,我紧紧抓着手机,脸上一副极度痛苦的样子。
我的痛苦来源于方平,如果他真的一辈子都离不开轮椅了,那我获得再大的成功还他妈的有什么意义?
在道上经历了那么多生死之战,但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难受和后怕。
不得不说,这群人确实找到我的逆鳞了。
家人,永远都是我治愈不好的一块心病。
‘啪嗒!’
曹梦圆点了一支烟,主动塞到了我的嘴里。
刚才和阿庆通话的时候,已经把她吵醒了。
“别难过了,事情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曹梦圆难得安慰了我一句。
我死死的咬着香烟,也不抽,任由烟丝燃烧。
“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依旧没有说话。
曹梦圆看了一眼满满的一烟灰缸烟蒂,然后,默默起身帮我倒了一杯水过来。
“喝点水吧,你嘴唇都干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接过水杯,一口喝光。
“圆圆,你回去吧,我没事。”
曹梦圆面露一丝迟疑,“可雷哥让我陪着你......”
我摸了一下她的头,接着说,“你在这也帮不了我的忙,我还把坏情绪传递给你了,你还是回去吧!等我心情好点了,就去兴隆找你。”
曹梦圆没有再坚持,点点头道,“那你自己注意一点,要按时吃饭。”
说着,曹梦圆深深的吻了我一下后,随即转身离开。
“圆圆、”
“嗯?”
“你注意一点,出门一定要和龙哥说一声。”
“我知道,我现在几乎不出门,不是在舞厅喝酒,就是在KtV唱歌。”
......
曹梦圆走后,我一直都躺在沙发上。
我在等我爸的电话。
我知道,他肯定会打过来的。
我猜的不错,我爸确实给我打来了电话,不过已经是下午了。
当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伴随着铃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会,然后缓缓摁下了接听键。
“你现在在哪?”
从这短短的五个字里,我感受到了我爸隐忍的怒火。
“我在港城啊!”
我用一副轻松的语气说道。
“在港城?那你让阿庆回来是什么意思?还有,阿庆为什么不见我?”
“他可能忙吧!”
我随口敷衍了一句。
我爸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接着说道,“我问你,方平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沉默了片刻。
“问你话呢!妈了个巴子的!”
我爸罕见爆了一句粗口。
我缓缓回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好,我再问你,你在港城做什么的?”
我再次保持沉默。
“别人都说你是混黑社会的,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不信都不行了,人家都杀到家里来了!方岩,你瞧瞧你自己都干了什么啊!你怎么能.......能得罪那些人呢?”
我依旧沉默。
“我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今天、立刻从港城给我回来,听到了没有!!”
“这边忙,我回不去。”
我淡淡回道。
“你说什么?你他妈的要气死我是不是?”
听到这话,我暗下顿时一紧,忙道,“爸,你脑溢血还没好呢,别这么激动了。”
我爸的情绪明显更激动了,怒道,“你还知道我有病啊?我再说最后一次,赶紧给我从港城回来!”
“这边忙,回不去。”
我依旧固执说道。
这时,手机那边传来了我妈哽咽的声音。
“小岩,你连妈的话都不听了吗?妈高兴你能挣钱,可有些钱是挣不得的啊!听话,赶紧回来吧!小平都这样了,要是你再有个好歹,你让妈怎么活啊!”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目表情。
趁着情绪没有失控之际,我快速说了一句,“妈,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同时,我整个人也终于绷不住了。
我为什么要支走曹梦圆?
就是不想让她看到现在的一幕。
不出意料,家里的电话再次响起。
我眼神一狠,不仅挂断,还将手机关机了。
在这一刻,我又想起了过年期间和曹老头赏雪喝酒的时候,他随口对我说的一句话:
“你觉得你自己很成功吗?很有成就感吗?当然,在其他人眼中或许是。但你在我的眼中.....呵呵,就是个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