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银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钱夫人轻蔑地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儿子,这么破的地方她是看一眼都嫌脏。
常新握紧拳头,父亲的一条性命,她轻飘飘的一百两就想买摆平。
他恶狠狠地吼道,“我们不要钱!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钱夫人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儿,“偿命?我儿的命金贵,你们这些贱民的命配得上吗?”
常新赤红着双眼,上前就要和她理论,可惜钱夫人人手众多,几个仆人就把他拦了下来。
常新被几个仆从押在地上,母亲见此拼了命想阻止,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钱府的人一脚踹在地上直不起身。
愤恨之余他有些恍惚。
可恨钱夫人家里几个不起眼的仆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比父亲最好的衣服料子摸起来都要柔软的多。
“倒是有几根硬骨头。”
钱夫人慢条斯理地踩着他的头轻声道,“你只不过是没有了父亲,总比父母双亡都要强吧。”
钱夫人的话意有所指,满含恶意和威胁。
常新最后还是妥协了。
那包松子糖,他最终还是没有吃,他将糖和父亲埋在一起。
父亲这辈子没有享过什么福,希望父亲的来生能够一辈子甜甜蜜蜜的吧。
听到这里,程宏毅有些唏嘘。
他皱着眉,“工部侍郎钱元?我记得许多年前就因为贪污受贿数额巨大被斩首了。”
他又叹了口气,“工部掌管营造工程事项,历来是贪污腐败的重灾区。”
程元煜点头,“钱元落马后严势上任,数月前严势和户部侍郎廉凯狼狈为奸,侵吞工款,就等秋后问斩了。”
他有些怜悯的看向常新,“既然钱元落马,也算是变相为你的父亲偿命了。”
常新低笑,“侯爷世子,你们不妨猜猜,钱元多年来谨小慎微,怎么就在我父亲出事才几个月就被爆出致命的证据了呢?”
见眼前二人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常新继续道,“钱家用我娘威胁我,我就算再愤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时不时在钱府外徘徊。”
“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你们口中的前朝余孽发现的,他们承诺,只要我为他们做事就能为我报仇。”
程元煜有些疑惑,“为你报仇?你是说钱家落马是他们干的?”
“正是!”
不过程宏毅却摇摇头,“钱元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再加上家里人行事高调,陛下早就注意到了他。”
“其实在你的父亲出事之前,陛下就已经派人暗中调查他,想必陈氏正是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这个消息,才大胆地向你许诺。”
常新瞪大了双眼。
“钱元是工部侍郎,正儿八经的从二品大员,陈氏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将他拉下马。”
“况且指证钱元的罪证详实,条条分明,从证据揭露到尘埃落定,只用了短短的两个月。”
“你为他们效力了这么多年,你觉得凭他们的手段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程宏毅知道这个事实常新要消化一会儿,等到对方渐渐平静下来,他淡淡道,“还是那句话,你毕竟为他们效力多年,要想多活几天,就展现你的价值。”
不管对方将自己的身世描述得多可怜,如今他想害侯府是真,方才想害程元煜也是真。
要说可怜,侯府在这种境况下就不可怜吗?
常新沉默了片刻,有些自嘲地一笑。
此后他就学了一门手艺,走街串巷卖麦芽糖,这也方便了他四处打探消息。
实际上,陈氏那边本有意给他派遣其他任务,但他最终还是拒绝了。
经过父亲的事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可能有了母亲的掩护,其他人更不易怀疑他的身份,上边最终还是答应了。
一次意外让盛家的人注意到了他。
而他也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傻小子了,凭他对这些人的了解,既然对方找上了门,自己就没有退路了。
他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恐怕他和娘就没有明天了。
这些年他一直小心隐藏,他知道这件事一旦泄露,双方组织对自己的信任都会荡然无存。
至今,这一直是他最大的秘密。
“我很好奇侯府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程宏毅面色如常,他有些高深莫测的说道,“侯府自然有侯府的办法,你以为他们身边就是铁桶一块吗。”
实际上他们也只是知道常新效力于陈氏,不过,就算没有从嘉嘉那里知道他的计划,他今晚的行动也必然是失败的。
侯府怎么可能放任一个心怀叵测之人在府中随意行动。
不过这些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常新听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怪不得两方势力都恨不得灭掉承恩侯府,果然是有原因的。
事到如今,常新自然是知无不言。
他苦笑一声,脸上浮现出怀念和痛惜之色,“和侯府有牵扯还要从冬雪开始说起。”
冬雪?
程宏毅和程元煜面面相觑。
这才过去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名字就好像是很久远的回忆了。
他们早已知道冬雪做出的这种种事情,不是一个小小的姨娘的丫鬟的能力可以办到的。
她背后靠的是魏国公府盛家。
只是敌人扫尾迅速又滴水不漏,没有抓住对方留下的把柄。
常新之言似乎说明他也参与其中。
父子二人的神色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