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
父母和妹妹们累了一天了,早已安歇。
程元煜反倒因为一直待在客房中,休息得不错。
他刚到大理寺,还有很多地方不甚了解,因此抓紧一切机会学习。
等他从卷宗里脱离出来后反而有些睡不着了,于是他打算去后山走走。
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仿佛也带走了他心中的郁气,疲累的大脑也放松了。
就在他准备回房歇息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痛呼声。
有人?
程元煜上前查看。
借着月光,只见树后女子满脸痛苦之色。
“宁小姐?”
从斋堂回到客房后,父亲母亲就担忧地一直围着宁玉涵转。
虽然他们不说,但宁瑾瑜能感觉到父母对她在场的不喜。
索性她便撇开小桃一个人来到后山独自赏景。
月光明亮,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只是走着走着宁瑾瑜感觉脸上似乎有些湿意。
她用手一摸,这是眼泪吗?
宁瑾瑜一直安慰自己,她已经得到养父母的爱了,不能再奢求两对父亲母亲都爱她。
宁玉涵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了,自己的父母多爱她一点又怎么了?
只是为什么眼泪会一直流呢?
原来自己还是在意的吗?
她靠着一棵树蹲下默默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凉风吹得她一阵哆嗦,她才反应过来,似乎应该回去了。
只是蹲久了突然起身,她的腿有些抽搐竟又摔了下去。
“啊!”
宁瑾瑜忍不住痛呼出声。
就在她强忍痛意使劲按压抽筋的小腿时有人来了。
她有些慌乱,懊恼自己怎么昏了头一个人出来这么久,不说安全问题,小桃也该担心了。
不过在看到来人是程元煜时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宁小姐,你没事吧?”
程元煜站在一丈开外,见宁瑾瑜孤身一人,他有些为难。
这孤男寡女若是被别人看到了恐怕有伤宁姑娘清誉。
可宁姑娘看起来似乎受伤了,就这么一走了之,也非君子所为。
“小女无事,只是蹲久了一时不慎摔了一跤,缓一缓就好了。”宁瑾瑜的脸有些微红。
好在程元煜也遵循着非礼勿视没有直视她。
听到宁瑾瑜说自己无事,程元煜松了一口气,否则就算是找人来帮忙怎么解释也是一件麻烦事。
“姑娘且安心休息,不过时候不早了,程某就在此处等候姑娘休息好,目送姑娘安全到达有人的地方再离开。”
程元煜一番好意,宁瑾瑜没有推辞,她知道程公子是个君子,只怕不会任由她一个弱女子单独留在此处。
四周安静下来,宁瑾瑜有些尴尬和紧张,不多时,她感觉抽筋的小腿不再疼痛便站起来向程元煜告辞。
“多谢程公子,小女便先行告辞了。”
“举手之劳罢了。”
宁瑾瑜提步离开,不料匆忙之下竟被一丛杂草绊了一下。
情急之下程元煜下意识上前扶了一把。
两人的脸都红透了。
又都急忙退开。
宁瑾瑜小声说了一句多谢便提着裙摆跑开了。
程元煜见她像一只小蝴蝶一样飞进了院墙,这才离去。
这本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插曲。
但这一切都落在了满脸扭曲的宁玉涵眼里。
她脑子里都是白天发生的事,悔恨和懊恼充斥在心中,只恨时间不能倒流。
睡不着的她出门散心,却不想看到了两人似乎相依在一起的一幕。
他们在说些什么!?
宁瑾瑜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程元煜的!?
从来都是她抢宁瑾瑜的东西,还轮不到宁瑾瑜来抢她看上的人!
宁玉涵的眼里闪过晦暗难明的光。
父亲母亲是我的,程元煜也会是我的。
翌日。
又是跟着陆氏拜佛烧香的一天。
程嘉嘉一开始还有些新奇,后来便有些无聊了。
过了正午程嘉嘉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之时,二皇子居然来了。
“程大人,陛下急召,请程大人和陆大人入宫议事!”
程宏毅正准备午睡,他匆匆穿衣而起。
“殿下可知何事?”
“是并州水患之事,上月中旬金水河便已决堤,那罪该万死的并州知府竟然意图瞒报,生生压下了半月之久,眼见灾民暴动才不得不上奏奏明。”
“只是他胆大包天,并未言明暴动之事,朝廷也只是按照以往的救灾流程赈灾,直到流民到了其他州府,这才被揭露。”
程宏毅闻言大怒,“岂有此理,孔泰此举简直罪不容诛!”
他有些歉意地看着陆氏,“夫人,此事十万火急,为夫要先行一步了。”
陆氏已经在收拾程宏毅的随身之物了,“公事要紧,侯爷莫要担忧。”
陆成益此时刚到,“发生了何事?”
“并州水患,大哥和我先走,路上再与你详说。”
陆成益有些懵了,怎么刚到就要走了。
程元煜郑重道,“父亲和舅舅且去,喻之会照顾好母亲舅母还有弟弟妹妹们。”
“还有我。”二皇子默默补充了一句。
本来传令之事用不着他,是他听闻之后向皇帝主动请缨。
皇帝早就从太子那知道二儿子对程宏毅的女儿有意,没有多做思考便同意了。
机会已经给了,剩下的就看臭小子自己的了。
陆成益知道自己妹夫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妹夫脸色凝重,想来事情确实严重。
有喻之在他很放心,他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当即便跟着程宏毅离开。
【二皇子这是假公济私,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传话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堂堂一个皇子来,肯定是知道姐姐也在这才主动找过来的吧】
程元煜的脸有些黑,差点就叫婆子来把二皇子给拱出去了。
还好理智压制住了他。
二皇子有些纳闷,这段时间他为了和未来的大舅哥交好可谓是绞尽脑汁,眼看着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怎么喻之兄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
这边陆氏也有点愁的慌,要怎么拒绝好呢?
虽然二皇子也算规矩,发乎于情止乎于理,没有做让他们困扰的事,但此事却不好拖下去。
她暗下决定,必须快刀斩乱麻,她要和长女好好聊聊。
程宏毅教导几位皇子的骑射,算是半个师父,待回京之后可以让他向二皇子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