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营总兵郭尚义,带一队兵马,冲进城北老槐树下的一个私塾先生:沈老先生家。
私塾中的学子,早不敢老了。
一队兵马,踩着《论语》残页,粗暴闯入。
一个尖嘴猴腮的什长,立马冲上前,一把抓住沈老先生的衣领:“老狗,有人举报你,你进过蜀王府,给王府宗亲讲过课。”
“快说,你把王府的人,都藏哪啦?”
沈老先生连连摇头:“军爷,老朽进蜀王府,也是给他们讲论语,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再说,老朽这私塾,就三间半的瓦房,根本藏不下人啊。”
“嗖......”郭尚义一声令下,一众大西军,立马冲进私塾,到处翻箱倒柜,扔得一地的书。
沈老先生续弦新娶的小媳妇,和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儿,在里屋被搜了出来。
两人脸上,都抹了黑黑的灶灰。
郭尚义一看,顿时来了兴趣:“奶奶的,还敢伪装,欺瞒官军。”
“给老子擦干净了,带过来瞅瞅。”
很快,尖嘴什长押着小媳妇,洗干净脸,又押回来,给郭尚义看。
郭尚义定睛一看:果然是生得白里透红,还有一种古典女人、书香女人的韵味,很合他的口味。
真不愧,是被沈老先生的一肚子学文,滋润过的。
郭尚义转身,对着沈老先生,大声质问:“老狗,老实交待,这女子,是不是从王府里跑出来的?”
“啊......”沈老先生大惊,大懵,目瞪口呆。
小媳妇吓得拉着小女,急忙跪在地上,惊恐道:“军爷,小女是明媒正娶的,不是王府逃出来的。”
“屁话.....”
尖嘴什长大吼一声:“一条穷酸老狗,还吃得了嫩草,谁信呢?”
郭尚义冷冷一笑:“先前伪装,现在撒谎,非常可疑。”
“来人呐,带回大营,老子严加审讯,却不可放过一个。”
说完,独自提刀,走出私塾。
尖嘴什长立马带人,将小媳妇强行拉走。
沈老先生哭泣着,将哭泣的小女,一把拉过来,藏在大袍里,遮住她的眼睛。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媳妇,被贼军掳走。却连拼命的勇气,都没有。
......
天威营总兵王见鸣,带兵冲进一座小小道观,风风火火搜索一圈,除了道士,一个可疑之人,都没搜到。
一点战果都没有,王见鸣实在是不甘心,围着道观,又转了一圈。
突然,他看见一个精致的银制铃铛,眼睛顿时一亮。
拔刀怒指,喝道:“大胆狂徒,竟然敢私藏前朝法器,论罪当诛!”
“啊......”众道士一听,顿时傻眼。
仙风道骨的道长急忙上前解释:“军爷,这三清铃,是前前前朝,大唐太宗年间,就留下的法器,可不是前朝的啊。”
“大胆.......”王见鸣又是一声怒喝:“本朝的道观、寺庙,只允许用本朝的法器。”
“来人呐,把所有非本朝的法器,全部没收。”
“小的遵命......”一名络腮胡什长,急忙领命。
随即,大手一挥,立马带着一众军士,将道观内的银制三清铃、银烛台、银制甘露瓶......等一应银制法器,全部打包带走,一个不留。
一众道士,提着桃木剑,一个不敢上前。
......
当日,成都府掘地三尺,大索全城。
成都府百姓,遭遇第二轮洗劫。比第一轮,更加光明正大,冠冕堂皇。
整个成都府,家家受伤,户户遭殃。娇艳女子,全变丑妇。
哭喊声、求饶声,声声入耳,犹如人间地狱!
......
张可望和张文秀一共抓回来蜀王府宗亲三百余人,外逃太监五百余人,王府家丁、护卫七百余人,一共一千五百余人。
可谓是,大获全胜!
只不过,回禀的时候,
抚南王张文秀、平南王张可望都战战兢兢,完全没有大获全胜的喜悦。
“禀报父皇,儿臣无能,未能发现蜀王世子的踪迹,请父皇责罚。”平南王张可望急忙下跪请罪,态度诚恳。
“禀报父皇,儿臣无能,也没能发现蜀王世子的踪迹,请父皇降罪。”抚南王张文秀业急忙下跪请罪,不敢辩解。
张献忠穿着龙袍,把楚王剑当作天子剑,轻轻一笑道:“我儿平身,我儿无罪。”
“一个小小世子,想必不能掀起什么风浪。”
左丞相汪兆龄叹息摇着头:“掘地三尺,都发现不了。难道,真让他飞了不成?”
右丞相严锡命急忙否定:“汪丞相,大军围得这么死,绝对逃不出去。莫不是,藏在了什么遗忘了的地方?”
“遗忘的地方......?”张献忠惊问。
张可望、张文秀也急忙皱眉沉思,他们,都是还有哪里没有搜呢?
右丞相严锡命突然眼睛一亮,立马抬头,惊问:“抚南王、平南王,可曾搜过大慈寺?”
张可望、张文秀都摇头,摇着摇着,就恍然大悟。
“狗日的和尚,敢诓骗咱们......”张可望大怒,他也是敬重佛祖的人,也不敢打扰佛祖清修之地。更都没想过,佛祖会跟他们对着干。
“看来,成都府的和尚,心不向着咱们啊。”张文秀也怒不可遏,这帮和尚,差点害他,被父王责罚。
张献忠也听懂了,大怒!
手按天子剑,猛地起身,大吼:“可望、文秀。”
“儿臣在。”
“这些个僧人,居然敢置朕的命令于不顾,居然敢私藏世子和宗亲。他们这是,在鸡蛋上跳舞,在刀尖上玩火。”
“他们敢不仁,那就别怪我张献忠不义。”
“给朕,立马带兵围大慈寺。但凡搜出一个宗亲,所有和尚,全给我抓回来,朕要严加惩治。”
“儿臣遵命......”张可望、张文秀立马大声领命,急忙退出大殿。
随即,每人带一支兵马,火急火燎杀向大慈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