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供桌底下有一块暗板,张挺将暗板打开,迎面扑来一股血腥的气味。
曹松德举着烛火往下探,这一照,看见那暗格之下,有一娇小女子被五花大绑着,她整个身体倒在地上,头使劲往前方的木柱撞击。
张挺、曹松德二人这才明白,原来刚才的“咚”“咚”声是这个女子撞柱子发出来的。那血又是从何处流出来的?
“你身上的伤比我重,你在这守着,我下去。”张挺扶着暗格边缘,不等曹松德说话,就跳了下去。
这暗格之内昏暗,潮湿,角落里堆满了罐子,好像是以前用于储存杂物的地下室。
张挺走过去,那到底的娇小女子猛然抬起头,两条鲜血从她额头流淌出来,滑过眼角和鼻翼,惨白惨白的一张脸猝然出来两道血红,显得格外诡异、阴森。
张挺揪起那女子的衣服,“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女子见到张挺,刚刚还麻木失神的双眼,突然睁得老大,仿佛看见了救星,她
“官爷!官爷!我认得你,你是县衙里的张捕快!我是花满楼的怜怜啊!”
“官爷!救我啊!救救我!他们今晚就要把我扔进那熔炉里当引子啦!”
张挺愣住,“怜怜?你是花满楼的那个头牌?!”
以前,张挺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逛青楼,吃花酒,但他薪银有限,也只能点便宜的姑娘,像怜怜这种头牌,他只见过,却从未点过她的牌子。
所以,那夜听闻郑老实新买不久的小妾是某青楼的头牌,他还真没想到这个怜怜。
“官爷!他们已经杀了徐威!还杀了徐妈妈!官爷快救我!”
徐妈妈??这都是谁?
他们又是谁?!
曹松德此时听见有脚步声,急忙叫张挺:“快!快把她拉上来,好像有人要来,咱们快走!”
张挺急忙给怜怜松绑,他先将怜怜送到暗格那个洞口,曹松德在洞口上面拉拽怜怜。
这怜怜不愧是跳金莲舞的,出了名的身轻如燕,曹松德没费多少力气就将她从里面拉了出来。
“张挺!快上来!”
曹松德一面叫怜怜先躲到灵堂桌子后面,一面叫着张挺快些上来。
张挺在暗室内发现了那“奠”字往外冒血的原因,原来那面“墙”上挂着一具尸体,一具中年女尸,看服饰应该是一个府里的管家婆子。
难道这就是怜怜口中的徐妈妈?
张挺来不及想,他听见外面好似来了许多人。
一郑府家丁大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
曹松德二话不说,上前就打趴两个。这时候,张挺也从那暗室洞内爬了上来,三下五除二地拿下三四个。
一家丁见势不妙扭头就往外逃,他一边逃,还一边嚷嚷着,“来人啊!”
那人刚喊出口,就被张挺随手一个大逼斗给撩到。
“睡会吧!听你张爷爷的话!”
“走!咱们得快走!现在已经惊动了郑老实!”曹松德忙叫出怜怜,准备三人从后院跳墙出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灵堂外黑压压地围上来十几个人,个个穿着黑色劲装,看样子神态,个个利落冷血。
曹松德瞬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些人绝不是郑老实的家丁,这一身的杀气,恐怕。。。。。。
他不能多想,只把怜怜推向张挺,“快带她走!这里交给我!”
张挺竖起眉毛,“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曹松德!俺老张可不能关键时刻把朋友丢下!咱们要走一起走!”
朋友。。。。。。。
曹松德听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心里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
他也不继续废话,抽出佩刀就朝那来的十几人劈砍过去。张挺虽武艺比不过黑衣人,但胜在他人高马大,一般人拿不下。
那怜怜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黑衣人,她不惊不扰,偷偷躲到张挺、曹松德二人身后。
张挺、曹松德往前进,她就跟着往前进,张挺、曹松德往后退,她也跟着往后退。总之,步调始终跟随着二人。
可是,毕竟对面的人多势众,张挺、曹松德渐渐觉得体力不支,这样下去,怕是都不能脱身。
正在这时候,对方又来了几名帮手,张挺忽地把怜怜推给曹松德,“快走!快带她走!美娥妹子还在等你!”
“张挺!”曹松德瞪大了双眼。
张挺又一巴掌狠推过来,“少娘们家家的!快走!”
曹松德身体向后退了半步,“张挺!你挺住!等我回来!”
这时,张挺已经举起供桌朝那边的黑衣人抛扔去,顿时响起木板碎裂掉落的声响。
曹松德顾不得回看一眼,急忙拉着怜怜从灵堂转向后院,顺了一匹骏马,便带人从后院门冲了出去。
才没跑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笃笃笃”地马蹄声响。
曹松德心里暗叫不好!这么快来追兵了!
刚才在交手时,他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实力肯定不输于这边陲之地的哪一支队伍,这些人肯定是跟随京都里的某个大贵人来此地的。
至于是出自什么原因,大约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缘故,不然怎么会替郑老实收拾这种烂摊子,或许,怜怜所说的被杀的徐威,徐妈妈都是知道了某个秘密,才被斩杀的。
想到这里,曹松德快马加鞭,这时,一只羽箭从他耳边擦过。随后传来,怜怜的惊叫声。
“有没有受伤?”曹松德担心地问,如今这怜怜怕是唯一知道实情的证人,他不能让她死。
“没有!”
身后流箭穿行,为躲避飞箭,他骑着马来回转弯,把那马累得呵斥呵斥地喘着粗气。
曹松德觉得肋下伤口又被震开,伤口在不断地渗透出血来,衣服粘黏在伤口上,每动作一下,都会有种撕裂皮肉的疼。
曹松德咬着牙躲避着飞箭,眼前又浮现出张挺刚刚心急的表情。
张挺,你怎么样?
你要挺住,我一定会去救你!一定!
此时,羽箭虽停住了,可追兵已经越追越近了。
曹松德在想怎么办?
突然,面前的分岔路口出现一辆马车,从那马车上跳下来个娇俏女子。
树影遮住了她的脸,但看身姿就知道是个机灵胆大的姑娘。
那女子朝着曹松德的方向,对身后的护卫道:“将他们拿下!”
女子话音刚落,曹松德看见对面女子身后的三十几名护卫骑马驰骋过来。那些护卫瞬时与曹松德身后那些追兵打斗在一起。
石水凤从树影里走出来,对着曹松德揶揄地笑道:“曹松德,才这一会儿不见,你就被整得这么惨啊!”
曹松德一见,大喜过望,又连忙抿住嘴角,“石水凤!”
“快去,救张挺!”
“张挺?张挺怎么?”石水凤担忧地急忙问。
“他恐怕凶多吉少!在郑府!”曹松德忙解释着,将怜怜从马背上放下。
“石水凤,这位是郑老实的小妾怜怜。”
石水凤惊呆了下,“她,她是怜怜?她不是从塔楼上跳下去了吗?”
怜怜流出两行清泪:“那摔下去的不是我,是徐妈妈!徐妈妈是被郑老实从他楼上推下去的!郑老实他道貌岸然,做了鬼鬼祟祟的事情,不想让人知道。可是徐妈妈来找儿子,与郑老实死缠烂打的,郑老实心烦,就把她推下了塔楼。”
“徐妈妈为何要来郑府找儿子,她儿子与郑老实有何勾当?”石水凤想了下问道。
听到这句话,那怜怜的眼泪猛然变得更加汹涌。“呜呜~这全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徐威他也就不会死!徐妈妈也不会死!”
原来,这怜怜早在花满楼跳金莲舞的时候,就与那徐妈妈的儿子徐威情投意合,可这徐威游手好闲,并无长处,除了一张俊脸,强壮身体,甜言蜜语哄得怜怜对他死心塌地。
可惜他没有正经营生,几次三番想要赎出怜怜,都因囊中羞涩受那花满楼的秦妈妈一通奚落,遗憾收场。
“我其实已经死心了,若能在花满楼常见到他,赎身与否,倒也无妨。”
“徐威既然没什么正经营生,又何来的钱财吃花酒?那花满楼的花酒钱可不低哦!”石水凤脱口问道。
曹松德挑了下眉,睨了一眼石水凤,没想到小姑娘家竟然还知道花酒钱的价码!
呵!萧暮云,你可真厉害!
怜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徐妈妈是大宅院里的管家婆子,那家主子可是花坪村首富,平日有些零碎伙计,徐妈妈总会先把持着给自己儿子做,徐威虽无大钱,可也是饿不着的。”
曹松德听闻,立即瞪大眼睛,拉过怜怜,“你说什么?徐妈妈!花屏村首富?你说的可是花坪村刘占山家?”
怜怜点头,“就是他家。刘老爷与郑老实也是认识,在这里有几块地给佃农种。不过郑老实的大头生意,却是见不得光的。”
曹松德脑子开始飞转,徐妈妈,徐威。。。。。。关于徐妈妈的事,就必须得等刘美娥神志清醒了才能问问。
“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怜怜小声道:“郑老实在他府内,偷偷锻造兵器。这可是株连九族的罪!”
曹松德与石水凤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郑老实胆子可真不小啊!
石水凤忙问,“刘占山刘老爷可参与?”
她很怕刘占山要钱不要命,为了赚钱,连国法都敢触犯。
“那倒不清楚,我也是偶然偷听到郑老实与那位老爷谈话。”见怜怜摇头,石水凤心里头仍旧吊着一口气。
曹松德眉头紧锁:“郑老实一个生意人,赚钱还不够他折腾的?为何铤而走险地做这个?又有何好处?”
怜怜道:“那位老爷看上去非常的气派,郑老实对他非常的谄媚。我想可能是某位大官?那就不清楚了。”
曹松德心里明白,怜怜口中的那位老爷绝非此事的幕后主使,能在此地偷偷摸摸地锻造兵器的人,恐怕只有那京都里头的王侯。
那到底谁这么大胆敢在此处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之事?
不过此人也确实聪明,郑家庄一个在县衙档案中都没有实际名字,甚至连个村长都没有的地域,就好像一个“三不管”的地界,确实适合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种预谋又会不会牵动什么朝野之间的明争暗斗?
李知州是不是知道?此事会不会同他背后的三皇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