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涌动。
数不清的触手鳞尾将这片海域搅动得天翻地覆。
身披黑甲的职员们不住地哀嚎。
泽尔里斯侵入他们的通讯频道后，却非常享受杂乱刺耳的嚎叫。
他高立于海龙之首。
双手持着巨大的笔杖不断搅动。
巨大的涡流汇聚成龙卷在他周身缭绕。
数不清的公司机甲以及职员被卷入其中。
在相互挤压碰撞下，他们引以为傲的铠甲在相互碰撞中渐渐磨损。
直至破裂。
失去黑甲与机甲庇护的公司职员，不过是普通的人类。
很快，便被大海的压力碾死。
通讯频道里传来小组长们断断续续的指令。
“开启……装置……逃……”
虽然凌乱短缺，但就连泽尔里斯也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果然，水龙卷内，无数黑甲职员骤然弹出。
但这次他们是有准备的。
黑甲之内竟然还有一套自适应海底探索作战装。
借助黑甲紧急脱战的斥力，他们甚至逃离了涡流的引力范围。
“嚯嚯嚯，公司的这些东西还真是日新月异。只可惜，没什么用。”
笔杖敲击在海龙脑袋上，荡开一圈圈涟漪。
形态各异的海兽相继暴动。
有的威武如神灵，游动健硕的鱼尾手持三叉戟猛地挥斩。
有的容颜绝丽，樱唇微张，富有蛊惑的动人歌喉化作波纹在海中飘荡。
还有的生有万千触手，灵活地在水中找到那些渺小的人儿。
几乎是一面倒的局势。
直到一个声音，顺着水流来到众人的耳中。
而后，直接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
“住手吧泽尔里斯。我想我们之间没有非得打个你死我活的理由。”
鱼群铺就长长的走道。
走道上，一个男人一步一步踏着那些小鱼走了过来。
男人一头海蓝色的长发顺着耳廓贴在前胸。
尖长的耳朵以及两颊深蓝的鳞片彰示着他种族的身份。
只不过，在泽尔里斯的印象里，他们这一族应该赤裸着上身才对。
此刻他看到的，却是对方穿着一身裁剪得体高档西装。
胸前还戴着彰显身份的勋章。
“噗——嚯哈哈哈！原来是你。老朽也是活久见了，头回看到有人带着星际和平公司找上自家人的。”
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泽尔里斯佝偻着身子在海龙头上大笑起来。
来人也不恼，依旧信步闲庭地走来。
“只是你没见过罢了。公司的信用体系囊括宇宙绝大部分星域，无数落后的星球得蒙荫琥珀王的庇佑。你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还不清楚其中利害吗？”
泽尔里斯抱着笔杖晃悠着自己的脑袋。
“那可不一样，你们市场开拓部干的那些事还用得着我给你解释吗？”
水龙卷渐渐平息，逃出生天的公司职员相继跑到这位大人身边。
“兰斯总监，非常抱歉，是我们办事不力。”
几个小组长控制着大块的机甲游到兰斯身边低头道歉。
兰斯摆了摆手。
“这老东西想搞事，你们也法有力。”
兰斯轻叹一声，直接就在通讯频道问话。
“老东西，说说吧，为什么强闯公司防线？”
泽尔里斯满不在乎地回道。
“这有什么原因？老朽想过去，你们挡着，就这样。”
笔杖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后背，语调慵懒。
“或者，你现在叫他们给我开条道，老朽也不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以。”
兰斯的回答很干脆。
泽尔里斯挑了挑眉。
“现在。”
兰斯笑了。
“老东西，咱们也有许多年未见了，这么着急？连一句叙旧都不肯？”
泽尔里斯叹了一口气。
“若是平时，我也懒得管你们那些破事。只不过，你知道的，这里是我的试验田。”
兰斯苦恼地挠了挠脑袋。
“你又在搞那些莫名其妙的实验啊……这下麻烦了，要不再多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泽尔里斯撑着笔杖站了起来。
“兰斯啊，你要明白，这是老朽与【终末】的决战。你们公司，绝不能插手！”
笔杖重重地砸在海龙头颅。
原本清脆的音浪借由海水波纹扩散开来。
公司要做什么，会做什么，泽尔里斯心知肚明。
也正是因为这份心知肚明，令兰斯头疼不已。
“啧啧啧，老头子，一天天的净神神叨叨的！”
巨大的触手倾轧而来。
兰斯猛地一拳捶在自己胸口。
“轰！”
触须压散鱼道砸在地面上。
扬起轻尘的沙砾。
有一道光，在触手的底下一闪一闪地亮着。
泽尔里斯用笔杖挠了挠头。
“坏了，这小子爬得也太高了，这玩意儿都有。”
他转身就想溜走，但后面已经围上来人山人海的公司职员。
一面面亚空晶石铸就的盾牌交叠在一起，隔绝了他的退路。
“哪边都要费不少力气啊……”
泽尔里斯感慨一声。
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伴随着海兽痛苦的哀嚎，那根巨大的触须被径直切断甩向一旁。
兰斯身上的西装已经破碎不堪，他随手扯开，露出精壮修长的身躯。
如同艺术石雕般的完美肌肉上，爬满了细密的湛蓝鱼鳞。
脖颈挂着一枚吊坠，一颗蓝色的宝石正闪闪发光。
“你们市场开拓部应该没有【存护】令使吧？你这玩意儿哪来的？”
泽尔里斯看着那颗石头就头大。
他本就不算擅长战斗的那一类人，偏偏这玩意儿可以让他拥有乌龟般的硬度，难缠得紧。
“在公司，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通过信用点交易取得。如果不行，那就是信用点不够。”
兰斯的脸被面具覆盖，可泽尔里斯却能清楚地知道他面具下的笑意。
“所以老朽才讨厌你们啊。就连神主垂怜的恩赐都如此轻慢对待，到底哪有信仰可言？”
笔杖挥动。
大地震颤。
如山高的巨人拔地而起，面部唯有一道幽深的光环。
“也罢。借来的力量终究只是虚妄，令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独眼巨人双掌撑地，面部的光环迸发强烈的明光。
一道暗紫色的光柱骤然发射。
速度之快，令兰斯都吃了一惊。
好在，在水中，他还有自己的手段。
光柱临近之刻，突然调转了方向。
暗紫色的能量倾泻在泽尔里斯脚底的海龙身上。
鱼尾人身的巨大神灵手持三叉戟朝着兰斯刺下。
锐利的锋芒自四面八方朝他袭杀而去。
兰斯却在一瞬间将自己蜷缩起来。
他的周身似乎聚起一道水牢将自己围困。
无论是锋刃还是三叉戟都无法深入分毫！
泽尔里斯毫不在意，挥动着笔杖不断增加着幻想生物的数量。
各种各样的攻击倾泻而下，试图用火力直接打破兰斯的防御。
公司的职员不敢上前，更不敢松懈。
“他们维持住阵型才有可能和令使抗衡，一旦出现，哪怕是一点点的缺口，都会让泽尔里斯完全突破。”
离战场稍远处，景元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