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不等王成开口，寇义便说道：“这不还是冒险？”
“深入敌营，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明剑耐心解释：“王成既是秦思武的好友，又是白玉观修士，只要秦思武没得失心疯，就不可能对他动手。”
“况且秦思武并不知道王成已经投靠了大阳。”
“此行最多是引诱失败，王成的安全应是无虞。”
寇义还是摇头：“那也不行，我见过那个秦思武，此人心思极为灵敏，若真被他瞧出什么端倪，王成岂不危险？”
你看谁不是心思灵敏……明剑说道：“只是朋友相见，秦思武如何瞧得出来？”
“如果秦思武当真对王成有戒心的话，那么说明他以前所展露出来的也并非真心。”
“但据我所知，秦思武在太安城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一句假仁假义。”
“除了上京书院，几乎没有对他的恶评。”
“一个王爷世子，能做到这一步，我不信这是装出来的。”
寇义淡淡说道：“就算没有恶评，那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现在他都带着南昭叛国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总之，我不同意让王成去冒这个险。”
明剑摇头叹息：“若是当日你直接擒住秦思武，哪还用这般纠结？”
寇义一时语塞，无力反驳……
当时在青云山碰到秦思武一行，寇义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但那是看在李常乐的面子上，寇义不知道李常乐对秦思武的态度，所以不好下手。
说到底，在寇义心中，情分大过天，其他都是次要的。
“此事怪我。”
“但那也不能让王成以身涉险。”
“反正我不同意，王成出了事我没法跟常乐老弟交代。”
“而且此等不义之举想必王成也不愿意吧？”
“是吧王成？”
“这……”王成沉默，寇义说得没错，他确实不愿行此等不义之举。
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站在了大阳这一方，如今再说什么道义二字，恐怕有些不合时宜。
“这便是红尘炼心吗……”
“确实很难。”王成心中如此想道。
见王成沉默，寇义有些急切，在场一众修士肯定是偏向大阳的利益的，而明剑的提议看起来也确实可行。
但寇义不想让王成冒一点风险，真出了事他良心上过不去。
以寇义和李常乐还有长青的关系，王成就是寇义的晚辈，无论如何，深入敌营这种事，寇义是绝对不会让王成去干的。
“那如果把秦思武擒了，再适得其反怎么办？”
“本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这下好了，我们把人家主将给擒了，这不成变相的开战了吗？”寇义说道。
闻言，万江真人皱眉：“寇兄此言还真有些道理。”
寇义咧嘴一笑：“寇某也是有些智谋在身的。”
明剑摇头：“不会的。”
“在我看来，他们直接背叛蛮国的可能还要比进攻大阳的可能更大些。”
“想想南昭是因为什么叛国。”
“南昭将士，不忠心于大阳，但忠心于秦家。”
“只要我们效仿蛮国，以秦思武为要挟，南昭士卒就不敢轻举妄动。”
“即便蛮国修士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会拿秦思武的性命开玩笑。”
寇义不信：“你怎能确定？”
明剑缓缓说道：“借助情报与南昭军队作风推测出来的。”
寇义沉声道：“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又不能保证一定有效，还得让王成以身涉险，不划算。”
“我还有个办法。”
“明剑兄，借一步说话。”
说着，寇义自顾自走了出去。
明剑只好跟上。
两人来到外面，寇义设下禁制阻止外人偷听。
明剑看到这一幕不禁疑惑：“还得设下禁制？”
“莫非涉及什么隐秘之事？”
寇义点了点头：“没错。”
“虽然当初答应了人家不能暴露，但我不说是谁，也不算暴露他。”
“其实秦思武身边有大阳的卧底，你要真想擒住秦思武，那就传信于他，我觉得比让王成去更稳妥。”
“至于如何传信，你问问监正，或者你们皇帝陛下，说不定他们有办法。”
“而且也正好把你这个计划告诉他们。”
闻言，明剑露出沉思之色。
“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可以做做文章。”
“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寇义神秘一笑：“这叫机缘巧合。”
“不能多说了，再说就要失信于人了。”
“总之，这名卧底的身份在大阳某些人那肯定不是秘密，你把话传回去，让他们自己求证，是否要行动，也让那些大人物自己说了算。”
“我们只是一群修士，此等大事如果自作主张的话，也不太好。”
明剑点了点头：“好，我这便传讯于监正大人。”
……
不多时，二人回到堂中。
众人翘首以盼，等待回答。
明剑叹了口气：“这计划暂且作废。”
万江真人疑惑看向寇义：“寇兄，你这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了？”
寇义哈哈笑道：“我哪有这本事。”
“是监正传讯，让我们按部就班，不要做多余的事。”
明剑说道：“监正的意思是，大阳与蛮国的战争牵扯甚大，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如果我们做什么出格的事，可能会造成某些不可挽回的后果。”
“具体什么后果，监正大人也不甚清楚。”
“不过似乎是与白玉观有关，监正大人让我等不要担心，一切自有定数。”
万江真人无奈叹息：“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是憋屈。”
明剑摇头：“有些事，即便告诉我等，也只是平添忧虑，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寇义说道：“要我说，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修炼呢。”
“万一我们谁运气好晋升个仙人什么的。”
在场众人只当寇义是在说笑，仙人岂是说运气好就能晋升的。
“那么今日便到这吧。”
“提高警惕，一切照旧。”明剑说道。
众修士陆续退场，只剩三名九境和王成，还有知府杜德。
杜德开口问道：“是否要将监正大人的传讯告知众将士？”
“不用，也没什么可说的……”明剑无奈。
杜德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那这位王成道长……”
“王成跟着我就行，不用另外安排。”寇义说道。
替好友照顾一下师侄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杜德没什么意见，明剑和万江真人也没有，王成有护身法宝，安危不用担心，跟着寇义也比较自在，如此安排并无不妥。
于是王成便在天江城中安顿了下来。
时间匆匆一晃而过，眨眼便是半个月过去了，期间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蛮国依然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只是探查出的修士数量却还在增加，上三境的修士甚至已经到了百位之数，虽大多都是七境修士，但如此庞大的一个数量，以天江城守军的实力而言，完全没有任何守住的希望。
一个地处蛮荒之地的落后小国，竟能诞生出如此之多的上三境，属实荒诞。
至今还有人不敢相信，蛮国凭什么能打赢大阳。
大部分还是自信只要监正大人和国师大人出手，必定能将蛮国驱逐出去。
但这仅限于底层士卒。
远在太安城的大阳朝堂，却是愁云惨淡。
崇阳帝虽然知道的也不甚详细，但监正知道的他大多都知道。
也知道红莲早就出关，并且回了白玉观，所以大阳的国师大人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而崇阳帝也不是很相信白玉观会出手帮忙，监正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凭仙人直觉又有何用？
所以如今的大阳，说是苟延残喘也毫不夸张。
坐拥辽阔江山，在蛮国的衬托之下，却也显得像一只纸老虎一般。
幸而敌人只有蛮国……
莲花观已经封闭，方圆一里之内的百姓也都被安顿在了别处。
朝廷给出的理由是国师大人修炼到了关键时刻，周围灵气波动紊乱，凡俗待在其中会被波及误伤。
具体期限未定。
而莲花观的弟子也都迁入了钦天监。
只是青青察觉到了异样，并不相信朝廷告示所说。
但奈何其他人信了，无论青青如何劝说，都没有人愿意离开钦天监。
所以青青只能独自一人踏上前往青云山的路途。
她打算寻求白玉观的帮助，也顺便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国师大人无论如何也是白玉观的仙人，白玉观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管。
或许是自己安慰自己，又或许是孤立无援，青青只得如此猜测。
红莲当时为了李常乐的心魔之劫，走得太过匆忙，青青压根都没见她的面。
如今莲花观被封，即便青青想探寻真相也无从下手。
只得将最后希望放在青云山，至少青云山上还有些能喊一声师兄师姐的熟人。
日夜兼程，青青以六境巅峰的修为全力赶路，在某天的傍晚终于是抵达了天江城。
今日当值乃是凌飞渡和索冲。
看到来人是从北方来的，只是稍稍盘问一番，便打算放青青入城。
青青微微施礼：“敢问道友，青云山距此还有多远？”
“你要去青云山？”
“是去求缘问道？”凌飞渡问道。
青青摇了摇头：“我叫青青，是莲花观弟子，国师大人座下，有要事需前往白玉观。”
二人恍然：“原来如此。”
“我等都与白玉观的李常乐道长有旧，算起来你应该是他的师妹吧？”
青青闻言脸上一喜：“是。”
“常乐师兄曾在莲花观住过一段时间。”
凌飞渡又仔细打量了青青几眼，不由说道：“我看你有些眼熟……”
索冲开口提醒：“这位是李道长的师妹。”
凌飞渡没好气道：“你这思想龌龊之人，闭嘴。”
“哎，我想起来了，当年莲花观与钦天监的论道之战，中三境出战之人好像就是你。”
青青立即点头：“是我。”
“那就没问题了，青青姑娘，快随我进城。”
“正好有个白玉观弟子在这，你可以让他带你上山。”
说罢，凌飞渡便要领着青青去找王成。
索冲皱眉：“还在当值期间，如何擅离职守？”
“事急从权嘛，我一会儿回来，别告诉明剑监事。”
“不对，这事儿得告诉明剑监事才行……”
凌飞渡嘟囔着走远了。
不多时，凌飞渡领着青青来到府衙，只是既没见到明剑，也没见到王成和寇义。
只剩一个万江真人无所事事，看到青青后立即便认了出来。
“这不是青青小道姑吗，怎到了这天江府？”
青青立即行礼：“见过万江前辈。”
万江真人摆了摆手：“你可是国师大人座下弟子，不必多礼。”
“话说国师大人如今情况如何？”
青青摇头：“我只是莲花观弟子，国师大人并未收我为徒……”
“我也不知道国师大人如今的情况。”
“但是莲花观已经被封了，朝廷说的是国师大人修炼到了关键时刻，为了防止被误伤，所以方圆一里内不得有人。”
“莲花观的弟子也都去了钦天监暂住。”
“但我觉得没这么简单，所以想去青云山问问，看看常乐师兄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闻言，万江真人和凌飞渡皆是眉头紧皱。
“莲花观被封了？”
“难道是国师大人要出关？”
“可是出关又不是破关，能有什么危险？”万江真人想不明白。
“还是说国师大人此次闭关，乃是境界突破，陛下担心突破之时引动周围灵力，波及无辜，所以才驱散百姓？”
“罢了，我们在这瞎猜没有用。”
“明剑监事和寇宗主在南城值守，我带你去找他们。”
凌飞渡疑惑：“我记得今日是真人你当值啊……”
“怎换了明剑监事和寇宗主？”
万江真人笑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
“骗敌先骗己，我这是为了迷惑敌方的探子，特地向明剑监事提出的计策。”
“真正的值守安排，只有明剑监事知道。”
“行了，别废话了，你赶紧回去当值去，小心我治你个玩忽职守。”
凌飞渡无奈，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多此一举了，相比之下，明剑监事和寇宗主靠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