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未归，也不知山上有何变化。
不过想来应该是没有多少变化的。
而且师兄师姐们都在莲花观，只剩师父一个孤寡老人在清风殿中闭关推演。
虽然很想高兴一些，但因为常宁情况未定，李常乐也实在高兴不起来。
二人直接来到清风殿，古铜大门缓缓打开。
烛炎仙人与景暄道人打了声招呼：“景暄道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景暄道人笑呵呵说道：“多谢烛炎道友一路护送我这小徒回来。”
烛炎仙人摆了摆手：“也是仙君吩咐，顺手的事儿。”
李常乐说道：“师父，常宁的事……”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观主应该与你说过了。”
“要救常宁，便只能等你师叔出关。”
“其实若只是重塑肉身，你带着她走一趟北境也是一样。”
“但那串手链有些特殊。”
“与其说是保护常宁的魂魄，不如说是束缚。”
“想要解开手链的束缚，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寻一处屏蔽天道之地，手链自解。”
“二是用功德之力将其化解。”
李常乐眼睛一亮：“这两个办法似乎都能办到啊。”
“那天宫遗迹中就有一处屏蔽天道之地。”
“而且我也有功德金身，虽然……”
景暄道人摇头轻叹：“看似都能办到，实则不可行。”
“常宁的魂魄太过羸弱，若是脱离了手链，顷刻间就会消散。”
“除非你能让雪王离开北境，同你一起进入那屏蔽天道之地。”
“再者你体内那尊功德金身已经化作了承载大道的载体，无法再施展功德之力了。”
李常乐沉默，雪王怎么可能离开北境呢？
一旦离开北境，赤王肯定会将东方妖族尽数灭绝。
功德金身又不能用，还真是看似都能办到，实则不可行啊……
“不行吗……”
李常乐叹了口气。
“可是师父，常宁的魂魄能撑到师叔出关吗？”
“师叔她……”
景暄道人缓缓说道：“一切自有定数。”
“在我的推演中，这一劫常宁可以渡过去。”
李常乐沉默片刻，而后说道：“好吧。”
“弟子还要去拜见观主，就先行告退了。”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去吧。”
李常乐和烛炎仙人随即离开了清风殿。
烛炎仙人说道：“既然你们观主要与你谈事情，我自不便在场。”
“我先去找云台叙叙旧，你办完事可以去他那找我。”
李常乐点头：“好。”
说罢，二人分别，李常乐飞向天极峰。
天极峰上，那一百八十座高台格外显眼，李常乐到了如今的境界，已然能感觉到许多以前感觉不到的东西了。
这一百八十座高台，仿佛就像是在预示着白玉观会诞生一百八十位仙人一样。
李常乐曾经来过好几次，而这一次那一百八十座高台又有了些许变化。
其中有一座以前并无道韵流转的高台，如今却是多了一股令李常乐极为熟悉的气息。
那是长青师兄的位置。
李常乐看向最后两座沉寂的高台，是否有一座属于自己呢？
片刻后，白玉仙君身影显现。
“见过观主。”李常乐躬身行礼。
白玉仙君微笑：“嗯。”
“你的修为进步很快。”
“镇元那般挑剔的家伙，对此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我知你心中疑惑颇多，今日我便告诉你如此这般，到底为何。”
李常乐立即屏息凝神，仔细聆听。
白玉仙君抬了抬手：“坐下听。”
说着，白玉仙君也盘坐在了高台之上。
“让我想想该从何说起。”
“嗯，便从水神和炎神撞断天柱说起吧。”
“天道为了惩罚水神和炎神，将他们两个囚禁在了这方世界的西方和南方。”
“而作为这方世界原本的主人，神魔一族，则被驱赶到了北方。”
“但却并非是为了水神和炎神，而是为了白玉观与道妙山。”
“你肯定疑惑这跟白玉观道妙山有什么关系。”
“呵呵，其实我与道妙仙君并不属于这方世界。”
“我们与水神炎神一样，都是被天道囚禁在这方世界的天神。”
“不过水神和炎神是囚徒，我们的身份却是看守者。”
“但这方世界自从水神炎神撞断天柱开始，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牢笼，看守者和囚徒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我和道妙仙君便想方设法地重新开辟一条通天路。”
“结果无论何种办法，都以失败告终。”
“天道似乎铁了心地要将此方世界设为牢笼。”
“但有一件十分荒诞的事，那就是所谓的一线生机。”
“天道无情，但对万事万物都留有一线生机。”
“即便是有人想取而代之，天道也会留下一线生机。”
“这叫规则。”
“你如今所处的这方世界，其实已经经历过无数的轮回了。”
“轮回的起点是水神炎神撞断天柱，而终点则是白玉观与道妙山分别诞生一百八十位仙人，共计一个周天之数。”
“我和道妙仙君要做的，就是在轮回到达终点之前寻到破局之法。”
“我们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终于发现，原来这破局之法并不在我们两人的身上。”
“起先，我以为是要靠镇元仙君来破局，但镇元仙君虽是这方世界唯一达到祖境的修士，但他缺少了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你师叔曾经具备过，可惜她走错了路。”
“于是我便选中了你。”
“你没有让我失望，而且这方世界的大道奥妙也选中了你。”
“这让我欣喜若狂，道妙仙君和镇元仙君也终于不再质疑我的决定。”
“李常乐，我曾问过你，你是如何看待你师叔所走之路的。”
“你的回答，我十分满意。”
“你有一颗不甘囚禁的心，你对天下生灵一视同仁，你对天道所做之事嗤之以鼻。”
“你敢对天道说不。”
“这方世界的修士，从来不敢对天道说不。”
“真是可笑啊，哪有成仙不用渡劫的？”
“可是这方世界的修士成仙就不用渡劫，因为他们早就是天道的囚徒了！”
“呵呵，扯远了。”
“李常乐，我问你，你愿不愿意扛起这个责任，成为破局之人？”
李常乐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白玉仙君。
这些话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太大了。
难道这方世界隐藏在背后的面貌竟然真就如此荒唐？
这天底下的生灵真就卑微到连仰望那棵参天大树的资格都没有？
天道究竟要无情到什么地步？
“观主，我……”
“我该做些什么？”
白玉仙君露出欣慰神色：“好好修炼，直至将所有的大道奥妙尽数炼化。”
“时间不多了，自你从蚀心城出来时算起，天道只给了我们十年时间。”
“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零八个月。”
李常乐缓缓点头，而后说道：“观主，我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天道明知道观主选中了我，却不直接一道天雷把我劈死？”
白玉仙君笑呵呵说道：“因为规则。”
“天道凌驾于万物之上，而天道之上还有规则二字。”
“所以它只能通过某些方式来影响你，诱导你走上邪路，就如你师叔一般。”
“不过有你师叔的前车之鉴，我处处小心提防，这一步算是我赢了，哈哈哈。”
李常乐心中一动：“那神秘老道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