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的大厅内,议论声不绝于耳。
众多人心怀忐忑,满腹怨气,不仅对田长乐的强势感到愤怒,更对田子云勾结恶魔的行径咬牙切齿,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为何要去勾结恶魔?
田长霸尤其愤恨不平。
田长乐在时,她不敢发作,畏惧田长乐再次施暴,甚至面临生命威胁。而田长乐离去后,她便开始肆意宣泄,不断指责,其他人也随之起哄,纷纷抱怨,释放内心的不满。
田长誉和田长善则保持沉默,只要不触及家族财产的分割,不提起离家出走,一切皆可忍受。
在这样的喧嚣中,时光悄然流逝。
由于田长乐迟迟未归,时间一长,人心越发涣散,恐惧加剧,不少人变得焦躁起来。
田长霸内心早已不满,他起身,借题发挥,高声道:“事态如此,还在等什么?田长乐离开这么久,若能成功,早该完成。显然,事情并未顺利。我们必须为将来打算,我认为立即离开,尽快逃离此地才是上策。”
“没错,再拖延下去,什么也留不住,家产都将被邪恶力量查封。”
有人附和田长霸的观点。
随着话题挑起,原本安静下来的人们又开始躁动不安。
众人纷纷准备逃走,每个人都显露逃避灾祸的姿态。
田长善面色严峻,环视四周,沉声道:“今日谁跨出此门,就别妄想再回来。你们想要逃离,却忘了,鸟巢倾覆,无鸟幸免。没有父亲的庇护,你们休想安然存活。另外,想携带财宝离开,必须先过我这关。”
田长誉面露寒霜,说道:“六弟所言,我深表赞同。田长誉我管不了你们,你们也不愿听从。然而府外有神殿卫兵守护,胆敢携财逃跑,我必将你们举报。”
“田长善、田长誉,你们真是顽固不化。”
田长霸厉声责备。
他面目狰狞,咬紧牙关:“你田长善和田长誉想要赴死,自去寻死,别拉我们陪葬。”
“谁要拉着你一起赴死?”
忽然,一阵冷冽的声音传来...
田长霸闻声,肌肉紧绷,面颊微搐,缓缓转过身,眼前的景象令他狂傲的神色瞬间褪去,锐气全无。他嘴角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开口道:“小妹,你归来了?”
“谁是你小妹?”
田长乐轻步跃出,瞬息间已立于田长霸面前,一拳轰出。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田长霸凄厉一吼,直挺挺地倒地,蜷缩着身躯,面容扭曲。内心满是怨恨,但面对田长乐的威猛,尤其是她那超凡的武技,他根本不敢挑衅。若是一命呜呼,代价未免太大。
田长乐又一阵连环踢击,发泄完毕,这才环顾四周,冷声道:“此刻,谁还想逃走?站出来。你们刚才威逼大哥和六哥,现在当着我,说说你们打算如何脱身?”
众人皆支吾其词,纷纷避开田长乐的凌厉目光。
“一群废物!”
田长乐斥责着,目光如炬:“只会窝里斗,遇到事只会逃避。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舍弃,有何用!”
人群鸦雀无声,个个畏惧。
田长誉望着田长乐的决绝,心中稍安,但仍问:“小妹,事情进展如何?”
“解决了。”
田长乐点头,直言不讳:“我先行拜访琅琊王府,田育王并未接见。无奈之下,我请江羽出面。他亲自会晤田育,如今事情已有安排,父亲即将获释。六哥列出的清单,田育已接收,并承诺三天内清理完毕。此外,父亲之后将协助琅琊王田育处理事务。”
“太好了,太好了!”
田长善第一个应答。
只要父亲田子云平安归来,一切都好。
田长誉笑容满面,沉声回应:“父亲能回,甚好,甚好。”
其余人也皆舒了口气。
银两付出给田育,众人固然心疼。但若田子云遭问罪处决,田家将万劫不复,金银财富也将荡然无存。如今田子云安然无恙,田家便有机会重振旗鼓。一切,尚有转机。
众人内心喜悦,唯独田长霸心绪不宁。
他煽动离家,待田子云归来,必定首当其冲受罚。
完了!
田长霸愁容满面,脑海里盘算着如何应对田子云的问责。
田长乐不再理会田长霸等人,再次下令:“此刻大雨如注,大哥,安排马车,我们去刑部外迎接父亲。”
“好,好!”
田长誉立刻着手安排。
马车准备妥当,田长乐、田长誉、田长善三兄妹出门时,惊讶发现围堵田家的士兵已悄然撤离……
田长乐眼中闪烁异彩,低语:“我刚刚返回时,此地仍有守卫驻扎。此刻却已人去楼空,显见命令已然下达。父亲,真正的安全已降临。”
田长善、田长誉也纷纷颔首,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
三人卸下心中重负,登上马车,顶着倾盆大雨直奔魔法执法部。
……
魔法执法部,幽暗的囚室中。
田子云此刻被束缚在一座十字架上,双手被锁在两侧,垂着头,粗重地喘息,满面倦容。
负责审问田子云的是魔法执法部副部长蔡义。自田子云被捕后,上级便下达命令,要求他彻底坦白所有罪行,特别是与恶魔势力Fomen以及贵族的勾结之事。
蔡义持续追问,审讯内容不仅限于田子云与Fomen的勾结,还包括他欺压民众及诸多罪行,这些都要由田子云自己供认不讳。
然而,田子云却始终保持沉默,以致于狱卒连番鞭挞。
田子云遍体鳞伤,狼狈不堪,但他始终坚守底线。
蔡义的神色愈发冷酷,冷声道:“田子云,你现在不说,迟早会说出来。现在承认,苦楚尚可忍受,承认后方能挺过难关。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
田子云冷笑一声。
他的嘴角挂着血迹,但苍老的脸庞上却透出坚决。
他绝不招供。
一旦招供,一切将覆水难收。
不招,还有一线生机。
像田子云这样的硬汉,即使身陷囹圄,也不曾放弃希望。
呼!呼!
他大口喘息,疲惫刻在苍老的面颊上,然而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这种态度激起了蔡义更深的愤怒。
田子云这般的顽固,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蔡义挥袖道:“田子云,看来你确实不愿意配合。之前,我仅用鞭刑逼供,尚未动用更残酷的法术。既然你不配合,我别无他法,只好用烙刑了。”
田子云淡定回应:“来吧。”
“狂妄!”
蔡义脸色更加愠怒,下令:“备好烙铁,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还能硬多久。”
狱卒拿起烙铁,置于炽热的炭盆之中。
燃烧的炭火高温灼人,驱散了囚室的阴冷。烙铁在火炭的烘烤下逐渐变得通红,蔡义握着烙铁走近田子云,沉声警告:“田子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后果自负。”
“不知所言!”
田子云昂首,眼神坚定,答道:“老夫一无所知。”
蔡义持烙铁上前。
“等等!”
就在这时,高亢的声音传来。
蔡义停下脚步,一名侍从来报:“奉琅琊王之命,释放田子云,无罪释放。”
“啊!”
蔡义惊讶出声……
他手中的炽热烙铁在空中停滞,目光转向田子云,脸上的愤怒烟消云散,转而浮现出一丝讨好的笑意。田子云毕竟是皇族血脉,此等人若是东山再起,他岂敢招惹。
蔡义的内心却满是困惑。
明明琅琊王誓要除掉蔡义,怎么一夜之间风向突变,甚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得罪了田子云。
蔡义只能在心中暗自嘀咕,表面上不敢多言。琅琊王下令释放田子云,他只能遵命行事。蔡义放下烙铁,命令手下给田子云解开束缚,然后说道:“田大人,适才的审讯乃朝廷所命,迫不得已,还望田大人恕罪。”
“哈哈哈……”
田子云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终于挺过来了。田育终究还是放过了他。
或许是朝廷中的其他显贵联袂施压,迫使田育改变了主意。
应该就是这样。
田子云唯一能想出的解释就只有这个。他心中冷笑,田育真是自视甚高。哪怕田育是琅琊王,哪怕他是执政的首席大臣,也无法违逆整个齐国的权贵阶层。
权贵世家才是真正的根基。
这是齐国的铁律。
尽管田子云疲惫不堪,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振奋,他感觉这次胜利属于他。
权贵们的反击即将上演。
任何人都无法压制。
田子云瞥了蔡义一眼,大步向外走去。尽管身体上疼痛灼热,此刻他的心却如归巢之燕,急切想要见到那些救他于水火的权贵,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同时,他会与所有权贵共谋,彻底推翻田育的统治。
田子云走出刑部,站在门外,望着倾盆大雨,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田长誉、田长善和田长乐乘坐的马车。看见田长善三人到来,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片刻后,田长誉、田长善和田长乐走到田子云面前,为他撑起了伞。
田长乐说:“父亲受了不少苦,外面寒冷,快上车吧,我们回家。”
田子云的脸上虽有严肃和痛苦,但眼中闪烁着期待。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些权贵的身影,不禁疑惑地问:“怎么回事,那些向陛下呈书施压救我的权贵朋友们,为何一个都没来呢?他们救了我,却一个都没有露面。”
田长善的脸色微微抽动。
权贵朋友?
这词让人心生无奈。
田长誉摇了摇头,直言不讳:“父亲,那些并非所谓的权贵朋友。父亲入狱后,六弟立即调动府中的侍从来找您的八位最亲近的权贵朋友求助。”
“我们的人去了,但他们这些昔日与您称兄道弟、敬您如神的朋友,一听是我们,都避而不见,更不用说帮忙了。”
“礼部郎中叶河图,他连见我们都未见,只让侍从传话,说这次您必死无疑,无处可逃。”
田长誉接着说:“当时的情势,真是千钧一发。”
田子云眨眨眼:“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救了我?”
田长乐述说:“父亲,是江羽,他在神秘的琅琊王府中亲临谈判,以田家的财富、领地、庄园与店铺为代价,换取了您的自由。田育命令,三日内必须完成所有交接,您此后需遵循他的指示行动。”
“江羽?”
田子云的脸色凝固如冰。
他的朋友皆各自保全,对他漠不关心。
田子云困惑不已,本以为会援手的人并未伸出援手,反倒是敌人江羽,成了他的救星。
田长善接口叙述:“父亲,原先是小妹打算代表家族拜访琅琊王府,献上家产以求王上宽恕。然而,琅琊王避而不见,坚决要置父亲于死地。朝政已定性我们的罪行,正在大力肃清。是小妹冒雨恳求江羽,才使得父亲得以重获自由。”
田子云惊骇地倒抽一口冷气。
一切豁然开朗。
他未曾料到入狱后竟发生这样的转机,难怪蔡义审讯时流露出他必死的决绝。
田子云心中五味杂陈,更感到无尽的无奈。不过,若非江羽的援手,他确实难逃一死。
他沉吟片刻,问道:“长乐,你是如何说服江羽的?”
田长乐回应:“因为之前我帮过江羽,提供了对抗辩机的情报,所以他答应相助。我本打算提出额外的条件,但他拒绝了,只为了报答我的恩情。”
关于为奴为婢之事,田长乐并未提及。
此事恐会引起纷争。
田子云紧握双拳,无奈之余,他长叹一声:“如果没有江羽,老夫早已命丧黄泉。怨归怨,恩归恩,老夫亲自向江羽下跪致谢,我们走吧。”
田子云吩咐完毕,众人登上马车,直接驶向江羽暂居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