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汪顺很快返回,带来研磨好的药粉。
赢三的手下也适时送来了西风醉。
江羽命人取来一只碗,将所有药粉倒入,再逐渐添加西风醉。麻醉散的制成需以酒液混合,最终搅拌成糊状,涂抹于伤口,待药效生效约一炷香的时间。
随着药效发作,伤口将呈现麻醉状态,即使动刀亦无妨。
这就是古时的麻药……
在另一维度的华夏历史长河中,麻沸散、睡圣丹、草乌散等神奇麻醉之物,专用于各种手术治疗。
江羽选择了一种外敷的麻药散来使用。他精心调配好麻药,先是割断了箭矢两端的枝节,接着用烈酒冲洗创口,最后小心翼翼地拔出箭矢。箭杆抽出的一刹那,血如泉涌,赢九霄闷哼一声,疼痛让他从昏迷中苏醒。
他的意识仍处于迷离状态。赢九霄忍受着剧痛,凭借痛感的刺激,逐渐恢复清明,望见了眼前的江羽。
“江羽,未曾料到,朕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你相见。”赢九霄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江羽微笑着回应:“陛下英明,无论何种境遇,相逢总是吉兆。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痛苦,请陛下稍加忍耐。”
“无妨,尽管施为。”赢九霄点头示意。
江羽以西风醉清扫赢九霄的伤口,酒液触碰伤口,赢九霄的手臂痉挛般颤抖。他左手死死按住榻边,额头青筋暴露,痛楚难以言表。
痛!太过痛了!如同成千上万的噬骨蚁啃噬,让他恨不得这只手臂不属于自身。
半晌后,那种刺痛才有所缓和。江羽仔细清洗伤口,看着赢九霄坚毅的表现,心中暗暗赞叹。尽管疼痛难忍,赢九霄始终未曾发出一声呻吟,其意志力非比寻常。
江羽取出配置好的麻药散,敷于伤口四周,整个贯穿伤口均被药物覆盖。见赢九霄尚能保持清醒,他安慰道:“陛下,此疾并不棘手。敷药后静待片刻,待药性发挥作用,手臂失去知觉,我便开始动手术切除伤患,拔除毒素。只要阻止毒素扩散,伤势便会逐渐痊愈。”
赢九霄虚弱地说:“朕信你。”
他的声音透着疲倦,毕竟身体状况极差。不久,赢九霄再度沉入梦乡。
此时,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一位魁梧雄壮的中年男子步入,浓眉大眼,目光如炬,身披甲胄,正是蒙冲。
蒙冲是大秦禁军大统领,执掌皇城禁卫,更是赢九霄的亲信。他来到榻边,见赢九霄熟睡,又望向王棠、赢三、汪顺,沉声问道:“王尚书,陛下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突遭刺杀?”
王棠对刺客身份一无所知,只能简述赢九霄遇袭的情景,同时转达了陛下对后续安排的决定,包括让江羽全权处理事务。
蒙冲听完,目光转向江羽,双眸更显锐利,仿佛要透视江羽的内心。
“江羽,你有能力吗?”蒙冲语气中充满疑虑,沉声道:“你的才华我早有耳闻,毫不怀疑。但陛下病情危重,又陷入昏迷,此刻朝局动荡,群臣可能生变,你能应付得来吗?”
王棠厉声反驳:“蒙大统领,陛下的安排,你要质疑吗?”
蒙冲挥袖一拂,坚决地说:“我不论陛下之意,只听江羽的。”
......
江羽面色淡然,毫无畏惧之色,言道:“大统领请放心,碧霄若无法救回,这颗头颅,任凭大统领取去。此外,群臣若敢叛逆,有大统领坐镇皇城,只需一剑,宵小自会伏诛。”
蒙冲沉默片刻,点头道:“碧霄信任于你,我亦如此。我将驻守皇城门前,未经你命,无人可进出。纵使太子亲至,我也绝不退让半步。”
江羽道:“多谢大统领厚爱。”
蒙冲宽袖一挥,转身大步而去。
王棠劝慰道:“江阁主,蒙冲性情刚直,唯碧霄之令是从。他言语无他意,阁下毋须介怀。”
江羽回应:“国事危急,疾风知劲草,乱世识忠良。大统领如此耿直,实乃幸事。有他相助,我等无忧矣。王公,您无需挂怀。”
王棠闻言,点头默认。
他无心品味江羽的言语,心中念念不忘的是黄帝嬴九霄的病状。
时光如流水,一炷香光阴逝去,江羽自袖中取出一把破军灵刀。
王棠见状,眉峰微挑。
这是王家的破军灵器。
怎会在江羽手中?
显而易见,这是王家子嗣王越赠予江羽的,否则,江羽何以得之?王棠心念一转,脸上却浮现出笑意,两家交好,实为幸事。
江羽取来烛火,慎重地炙烤灵刀。此刻的嬴九霄略感清醒,他告诫道:“碧霄,我即将施治,可能会有些疼痛。实际上,不会太过,碧霄需忍耐些。”
嬴九霄应了一声,他神志模糊,总觉不适。
江羽刮去伤口处的药膏,准确下刀。
他曾在世间为国医,亦精通手术,对嬴九霄手臂上的伤势,于江羽而言轻而易举。灵刀切入伤口,刀尖巧妙旋动,如解牛般割下一块肉来。
虽有血迹涌出,但手臂上早已绑紧绳索,最大限度防止血液流失。
江羽依样画葫芦,从伤口另一侧割除病变之肉。连同箭矢所伤的两处一并剔除,江羽继续处理伤口。
这一幕落在嬴三的眼中,让他震惊不已。江羽动刀稳如磐石,气息不乱,足见他对人体之熟悉,方能如此精准下刀。
割肉易,但后续清除细微伤势最是棘手。
血液渗透使得处理更为复杂。
即便江羽经验丰富,动作也放缓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处理,半晌后,伤口处毒侵之肉方才被清理干净,以免伤势恶化扩散。
所有伤势处理完毕,江羽又以西风醉烈酒消毒。此时此刻,无碘酒,无抗生素,只能这般简陋处理。
江羽处理完伤口,再次涂抹生肌灵膏,此乃黑冰台之秘药。
一切完毕,重新包扎完好...
江羽此刻额上,已凝结了一层微细的灵汗。
他完成疗伤,收起灵玉手术刀,望向嬴三道:“伤势已处置妥当,接下去的两日至关重要,易发热,亦可能陷入沉眠状态。只要安然度过这两天,伤势便会逐渐痊愈。大局而言,无甚大碍了。”
嬴三道:“江公子,多谢了。”
汪顺也一脸感激,躬身道:“老奴,多谢江公子。”
王棠随之行礼。
对他们三人而言,皇上的病情至关重要,御医避而不治,唯有江羽能出手相救。
没有江羽,皇上便危矣。
江羽摇头道:“这是我应当尽的责任。况且论起辈分与关系,陛下算是我的祖辈,不必如此客气。”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旋即纷纷含笑。
不错!
白玉瑶乃嬴玉乾之女。
嬴玉乾是皇上的儿子,江羽岂非就是嬴九霄的孙女婿?
江羽吩咐道:“陛下已然入眠,暂且不必打扰。若他醒来,饮些清水即可,切勿食用肉类,以灵米稀粥为主。”
汪顺应道:“老奴会亲自侍奉,陛下病重,无人可托,老奴会小心谨慎。”
江羽点头示意。
汪顺有此觉悟,实乃最佳人选。
此时,一名内侍匆忙进来,立定后向汪顺行礼,禀告道:“老太爷,太子殿下携百官已抵达皇城之外,要求觐见陛下。蒙统领已在城门阻挡,故太子殿下与朝廷文武官员,此刻皆被拦在皇城之外。蒙统领问,是否放行?”
汪顺深吸口气,神情变得严峻。
来了!
太子终于来了!
太子与众臣发难,这才是真正的考验。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动荡。尤其是皇上让江羽处理此事,更容易导致混乱。
嬴五也在大殿之中,他惊讶道:“江公子,果然如你所料,太子真的带了百官前来。”
江羽淡然道:“这是情理之中。”
汪顺听闻嬴五之言,有些诧异地看向江羽,问道:“既然江公子早已预见,那么现在该如何应对?”
江羽笑道:“应对之法,自是针锋相对,不听话者,杀无赦。汪总管,陛下这边,你负责守护,任何人不得惊扰陛下。我带王公与嬴大人,在大殿接见他们。”
汪顺道:“老奴在此预祝江公子,旗开得胜。”
江羽点头,吩咐内侍通知蒙冲放行,让众人进殿面圣。
江羽偕同嬴三、王棠直接向外走去,步入大殿。此时,江羽眉头紧锁,雍王赢祯这么久还未进宫。
这意味着,暂时无法倚仗雍王的力量。一旦发生冲突,江羽只能先以雷霆手段处置,震慑百官,稳定局面。
江羽心中有了打算,心神渐趋平静。
一行人踏入大殿,不久,嬴启带着魏怀英及东宫一众官员到来。
众人气势汹汹......
李虚并未随众前来,而是暗中返回了囚禁之地,毕竟他仍是因皇命而身陷囹圄之人。
赢启踏入大殿,目光瞬间落在江羽身上,仇怨如同炽烈火焰,杀机毕露。他冷哼一声,径直质问道:“江羽,为何你也在这皇城之中?”
江羽不卑不亢地回应:“陛下召唤,臣自当在宫中待命。”
闻言是皇上的旨意,赢启心中一震,难道皇上已经醒来?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他问道:“父皇的病情,如今如何了?”
江羽答道:“陛下伤势已得救治,此刻正在养心殿静养。只是不知太子殿下带领如此多官员进宫,所为何事?”
赢启被江羽反问,心中颇感不悦。
区区凡夫俗子,有何资格质问我?
赢启言辞犀利:“江羽,本宫率众入宫,乃是为面见父皇,了解其病情。父皇离宫前往你府邸后遭袭,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今你现身正好,本宫便将你拿下问罪!”
“来人,将江羽拿下!”
命令出口,殿外卫兵却无一人动手。
皇宫之内,皆由蒙冲掌管。
江羽淡笑一声,从容道:“太子殿下,陛下此刻正在养伤,陛下命我代为处理政事,殿下有何吩咐尽管直言。若无要事,还请殿下与众官员退出。”
“陛下的伤势,不久便会康复。况且你想对我下手,只怕难以如愿。陛下已全权交由我处理,我说的才是定论,你说的不算数。”
“荒谬!”
赢启见无人响应,心中怒火更甚。
可恶的宫人。
因蒙冲的阻挠,东宫侍卫无法进入皇宫,若非如此,江羽早已人头落地。
赢启挥袖一甩,厉声道:“本宫乃储君,国事自当由我处置,何时轮到你来插手?本宫怀疑,你伪造了父皇的旨意。”
江羽取出黑龙令牌,说道:“此乃陛下赐予的黑龙令,见令如见陛下,太子殿下难道要违背陛下的旨意吗?”
赢启冷笑一声:“黑龙令原本就在你手中,你现在所做所为,更加让本宫确信你在伪造父皇的命令。”
“江羽,这里是我大秦朝廷,非你可任意妄为之地。”
一位老者挺身而出。
他双鬓斑白,满脸皱纹,手持笏板,神色凛然,呵斥道:“自古以来,未闻君王病重,将朝政交给异族人打理,而将太子晾在一旁。此次陛下昏迷,按理应由太子监国,负责朝政的治理与运行。”
此人便是康正,礼部尚书,效忠于太子。
康正斥责过江羽后,又转向王棠,斥责道:“王棠,你是户部尚书,国家重臣,怎能与江羽勾结。关乎我大秦江山社稷,你怎可如此不分是非。”
王棠平静道:“本官行事,毋需你康正指教。”
“哼,一派胡言。”
康正怒斥王棠之后,转目望向江羽,威慑道:“江羽,若你识时务,速速献出黑龙令牌,并效忠太子,还可饶你一命。否则,今日之举,必遭天谴。”此言一出,群臣皆随声附和,齐声斥责江羽,要求他交出权柄。
江羽凝视康正,冷笑回应:“陛下只是微恙在身,暂不能理政,尔等便蜂拥而起,显露真面目。康正,你可知此行为无异于篡位,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康正高昂头颅,正气凛然:“老夫行事光明磊落,何惧之有。倒是你,江羽,你需深思熟虑,你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危及性命的。”
“此刻悬崖勒马,助太子处理政事,太子宽宏大量,或许可免你一死。”
“如你执迷不悟,等待你的只有灭顶之灾。你,乃至你江氏一族,都将因此而覆灭。江家曾在夏国因叛逆受罚,如今到大秦,难道还想重蹈覆辙,遭受灭门之祸?”
大殿之中,群臣一片附议,个个义愤填膺,盼望着江羽尽快交出权力。
王棠、赢三见状,眼中不禁多了几分忧虑和疑虑。赢启来势汹汹,百官指责,江羽将如何应对?
江羽目光如冰,看向康正,冷冷开口:“康正,你真的要为了权势,为讨好太子,背叛陛下之命吗?”
康正挥袖一振,威严回应:“正义所在,老夫义不容辞。”
江羽淡笑一声:“好一个正义所在,既然如此,我成全你。来人,拿下康正,就地正法。”
“你敢!”
康正低吼一声,面色铁青,满腔怒火,无法相信竟有人胆敢杀他。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袭身影已至康正面前,赢五手持利剑,猛然刺出。
剑尖穿胸而过,鲜血飞溅。
康正惨叫,瞪大双眼,惊恐与不信交织于老迈的面庞,喃喃道:“你怎敢,怎敢啊,江羽,你怎……”
砰的一声,康正直挺挺倒在地上,生机全无。
江羽看着倒地的康正,眼中毫无怜悯之情。
生死之际,容不得半分仁慈。
固然,如此斩杀大秦礼部尚书,会打破朝廷的平衡,甚至引发动荡。但这些并非江羽所需顾虑,那是皇帝的事。
当前,江羽的任务是稳定局势,度过皇帝昏迷的艰难时期。
杀伐决断,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空谈误国,浪费时间。
无需犹豫,任何争斗,最终都看谁的实力更强。
江羽手中握有黑冰台,更有蒙冲统领的禁军,优势尽在,何必放弃优势,与东宫之人舌战?
直接镇压,岂不更佳?
轰!!!
仙殿内,一片哗然,仙雾缭绕。
一道道东宫的修士,一个个大秦的朝臣,皆怒火中烧,但众多目光中却闪烁着敬畏之色。
赢启震怒,斥责道:“江羽,康正公乃两代忠臣,对大秦功勋卓着。你擅自斩杀康正,屠杀朝臣,简直是无法无天。他,可是我大秦的礼部尚书。”
江羽淡漠回应:“不遵皇命,叛乱朝纲的礼部尚书,理应伏诛。”
“江羽,你是乱政妖孽!”
又一位礼部的修士挺身而出,他高昂着头颅,威严道:“我司马鳌,不赞同你的所作所为。你这等残暴行径,我有理由怀疑,你蛊惑陛下,甚至挟持了陛下。”
“斩!”
江羽再次下令。
赢五身形一闪,剑光掠过,司马鳌一声惨叫,随即扑倒在地,发出砰然巨响。
蹬!蹬!!
跟随赢启的朝臣们纷纷后退数步,望向江羽的目光中,敬畏与恐惧并存。
江羽的残暴尽显无遗,一言不合便取人性命。
他却毫不在意,以雷霆手段处理纷争,此刻需要的就是这般铁腕。他轻轻抖动法袍,环顾四周,问道:“现在还有人对我持有异议,甚至怀疑我挟持了陛下吗?”
“我,反对你,江羽。”
还真有人不怕死地站了出来。
此人名为姬泰,乃朝中的兵部侍郎,同属太子一脉,他高声道:“江羽,你逆天而行,如此行径必遭天谴。待陛下醒来,你也难逃一劫。”
“斩!”
江羽再度下令。
赢五心中一凛,未曾想到江羽杀意如此凌厉,先是礼部尚书,再是礼部之人,如今连兵部的也不放过。但他受命于人,只能执行命令。
赢五跨出一步,剑光再次闪烁,姬泰惨叫未落,便倒在血泊之中,返回到江羽身前。
仙殿之内,唯有脚步声回荡。
东宫众人纷纷后撤,眼神敬畏,他们是真的害怕了。
被江羽的杀伐吓得胆寒。
先是康正,后是司马鳌,再到姬泰,无不是朝中重臣。然而江羽说杀便杀,如此恣意妄为,还有谁敢站出来?
站出来,便是死!
无人愿意自寻死路。
咕咚!
赢启也不禁咽了口唾沫。
此刻,赢启突然发现自己对江羽束手无策。因为在这一刻,江羽掌控了黑冰台,执掌宫中禁卫,可谓所向披靡。
赢启试图借助百官之力牵制,甚至想让百官逼迫,但面对死亡,百官皆畏缩不前。
彻底沉默。
无人敢挑战江羽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