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响声,是信息的提示音。
听着这声,宋棠心头跳了跳。
指尖攥紧手机,她半垂着眸,默了两秒,还是点了进去。
——【‘心之彼岸’买主为商晏城先生,后赠与到谭青瑶女士名下。】
看到这句话,宋棠悬着的心死了。
她扯唇似释怀又苦涩地笑了笑,意料之中的事……
心之彼岸。
她是他的心之彼岸。
以5.6个亿秘密拍下,网上与之相关的热度在短时间内被撤下,很明显,买主的身份地位不一般。
要不是她在咖啡厅,看到了谭青瑶掉下来的资料,她估计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错位关系,不应该再继续。
宋棠深深吸了口气,给宋闻京发了条信息。
宋棠:【爸,如果我任性了,你会怪我吗?】
宋闻京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好在包间的洗手间,而林焰焰在外头跟姜栀聊天。
他叹气了一声,然后给宋棠发了条语音——
“棠棠,跟从自己的内心,爸只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
听了宋闻京的话,宋棠眼眶一热。
伸出手,抹去眼角湿润的水汽,她把手机揣回兜里,迈开长腿,径直往包厢里走去。
包厢里,只剩下两方的父母,和商晏城。
五人已经从饭桌上转移到了右手边的茶室。
长桌上,两方父母面对面坐着,商晏城坐在边上。
宋棠走了过去,坐到了他对面的空位上。
一落座,商晏城就给她倒了杯茶,同时也给双方的父母都添了茶。
见商晏城放下茶壶,坐回座位上,林焰焰在桌子底下,踢了宋闻京一脚。
宋闻京清了清嗓子,看向宋棠,嗓音醇厚威严,“棠棠,宋氏这次的危机,联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刚你在外头,我们跟你池爸爸和栀妈妈商量过了,你跟城城小时候就有婚约,而且现在正交往,想先给你们订婚。”
“这样,你池爸爸帮起宋氏来,也名正言顺。”
林焰焰轻叹,“你姑姑现在分身乏术,要是联姻消息放出去,对方也会忌惮几分,她也好应付点。”
“棠棠,妈也不是逼你,不过利弊要给你讲清楚。”
商晏城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嗓音清沉诚恳又认真,“棠棠,哥哥一定会爱护你一辈子。”
商池掀起眼皮看了商晏城一眼 ,抿了口茶,沉声道,“棠棠,要是阿城对你不好,池爸爸抽他筋剥他皮。”
姜栀柔声接话,“棠棠,你按照你的意愿来,我们没有强迫的意思,就想问问你的意见。”
“当然,栀妈妈是十分想你能嫁入我们家来,我都盼了二十几年了。”
几人一唱一和,又是白脸又是红脸。
话里确实没强势地逼迫她,但是话里话外,倾倒的方向明显。
她嫁入商家,才是最好的解救宋氏的方法。
而她,若嫁到商家,商家人绝不会亏她分毫。
池爸爸和栀妈妈对她的好,她从小就知道,这点毋庸置疑。
她嫁进去,生活待遇,断不会差。
可是这个位置,不该她来坐。
宋棠指尖攥紧了身下的裙摆,拒绝得干脆,“我不同意。”
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在座每个人耳中。
几人脸色各异。
宋闻京轻叹了一声,闷了口茶。
林焰焰一脸的惊讶,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商晏城。
姜栀满脸的惋惜,心疼地瞥了眼自己儿子。
商池也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商晏城,眸底神色不明。
而商晏城桌下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这场订婚的商讨,因宋棠这四个字,就此结束。
两方父母离开了,留了两小年轻独处,自行解决。
长形的木桌,宋棠跟商晏城面对面坐着,两人皆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僵局终需要人来打破。
宋棠抬眼,喊了商晏城一声,“城哥哥,我们……”
“我们回家。”商晏城打断了她的话,似看穿了她要说什么。
他急切地伸出手,覆盖在她手背上,紧紧攥着她。
他沉沉地看着她,嗓音低哑,“我们回宿心湖,棠棠,哥哥带你回去,回我们的家。”
宋棠挣了挣被他抓住的手,见挣扎不开,她便放弃了。
她眸光平静地看着他,红唇轻启。
“我们分手吧。”
“我们回家!”
两道声音一同发出,商晏城的声音几近低吼,盖住了宋棠的声音。
宋棠红唇抿紧,看着眼前脸色低沉的男人,又说了一遍,“城哥哥,分开吧。”
商晏城眼眶猩红,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来,“你答应了不会离开我。”
宋棠勾唇,淡笑,“对,但我食言了。”
她又挣了挣自己的手,“放手吧,我们好聚好散,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各不相干。”
-
本一行人的室内,独剩商晏城孤零零一人,落寞颓然地坐在那。
除了把她囚禁在身边,他已经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留住她。
就连宋氏陷入危机,她都可以这么决然地拒绝。
他忘了,她是块硬骨头,被娇宠了一身的硬气。
除非她自愿,不然谁也撬不动。
她就是不爱他。
宁愿宋氏陷入危难,也不愿意嫁给他。
心已百孔千疮,碎了一地,痛得无边了……
酒吧里。
陈洋来到的时候,商晏城正仰着头把酒当水喝。
一大杯烈酒,他吨吨吨地灌,跟不要命似的。
他状态比七年前更甚,整个人透着一股浓烈的颓靡气息,大有把自己喝死的架势。
陈洋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手中的酒抢了过来,“你这是跟小棠棠吵架了?”
大抵是提到宋棠,商晏城过来夺他酒的动作顿了一瞬。
不过下一秒,他长臂一伸,趁着陈洋不备,把酒夺了回来。
商晏城仰头又闷了一大口,晶莹透亮的酒水从他嘴角溢出,划过锋利的下颌线,没入他白色的衬衫里,染湿了一片。
‘咚’一声,酒瓶掷到玻璃桌上。
商晏城眸色无一点色彩,像一潭干枯的死水,嗓音像在砂纸上过了一遭般嘶哑,“她要和我分手,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