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古姬家,再也不会受任何屈辱!”高亢且恢弘的嗓音,在大殿中,反复回荡。
一脸傲然的女子,反手握剑,站在辛烛对面,突如其来的清气,像一阵风,嗖一声从辛烛的面前划过,几缕发丝,轻轻地落在辛烛的掌中,看似轻盈,气韵却是那么沉重。
大殿中的气氛,愈发诡异,忽然醒来的姬家,其神魂恍惚犹在千年以前。
千年以前,姬家一脉,是最有势力的破天之辈,但因泄露天机,才被天罚捆缚在此,倒是,古老的传说,早已预言,某一日,世间定会出现一个少年,来拯救姬家一脉。
时间过得很快,至少对于沉眠在此千年之久的姬家一脉来说,时间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符号罢了。
姬家一脉,登天一脉!
殿中持剑女子名为姬三月,她的年纪不大,看似也只有二八年华罢了,可她身上的气息,却是那么的惊人,深沉的声音,像一块足有千斤的巨石,压在了辛烛的胸口上。
辛烛心底一怔,这股气力,竟是如此浩瀚,在辛烛有生之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横的对手。这仅仅是姬家的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子而已。
在这世上,能够用武道丈量姬家一脉深浅的个体乃至宗门,少之又少。
如今,在夏炎的努力下,姬家一脉正慢慢地苏醒过来,一开始苏醒的也自然是武道较低的姬家子弟。
可,随着时间的更迭,那些真正的强者,那些能够屹立在整个玄幻世界的高手,将会大批大批的出现在玄幻世界。
或许,自姬家一脉被封印的那一刻起,命运的天平,便已经倾斜了吧。
如今,姬家重现玄幻世界,这片世界的规则,也该翻一张了。
青云殿中,姬三月笑靥如花,可在辛烛的眼底,这却是一种讽刺,一种不屑一顾,更是一种轻蔑。
“没有战斗前,谁也不能断定你我之间的差距!”辛烛的气势,在这一刻,再次攀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站在辛烛背后的风和雅纪,捂着小嘴,大惊失色,“辛烛公子,你这又是为何呢?”
辛烛的脸上挂着一分冷笑,他的心,在那短暂的一刻,沉默在寂静之中,他忽的从剑鞘中拔出长剑,大喝一声:“就让辛烛,来为你接风洗尘吧!”
姬三月笑吟吟地望着辛烛,却从未说一句话,只是,她的行动,总是在她的言语之前,奔雷出现之前,先是有了一层云雾,乌云压顶的天空,之后才是万钧雷霆。
大殿中,一道肉眼可见的气势,正慢慢地席卷着大殿中的一切,一种无形的力量,慢慢的将大殿中的各种物什,汇聚在一起。
之后,那暴戾的气息,忽的将那些物什,猛然挤在一起。
轰!
一阵暴躁的声响,却不似这殿中,各种物什相互碰撞的声音。这是姬三月体内的内力与自然的气息,相互碰撞产生的声音。
可仅凭着这股气息,就已令辛烛苦笑不堪了。
姬三月一脸平静,辛烛却早已乱了阵脚。
事态犹在转变。
辛烛的身体周围,慢慢地结了一层冷霜,辛烛的双眼,变得尤其的冰冷,他终于认真起来了,若是说,之前对阵幻灵兽,只是他初试拳脚,那么此刻,对阵姬家年轻一辈,他才渐渐地露了一手。
杀心深种,从心底翻涌而出的血气,在一步一步地上涨到巅峰境界。
辛烛的师门,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在炼毒教一脉,能拿的出手的弟子,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只是,最近的几百余年,异世大陆,出奇的平静,那些来自上古传承的名门正派,似乎皆在一夜之间,熄了声。
就像一簇篝火,一晃眼的功夫,便已经熄灭了......
所以,江湖上,真正的火种,皆在沉睡之中,如今,异世界中,闻名遐迩的门派,也不过是师承古老的名门正宗。
一层冰霜,将辛烛覆盖其中,那些冰冷、嚣张的气息,正随着辛烛那双冰冷如斯的瞳子,慢慢地溢出来。
杀气渐盛,上涨到一种匪夷所思的高度。就像眼前,真的有一片殷红的鲜血,将彼此的眼神隔断。
辛烛脸上挂着一分冷笑,大喝一声:“玄冰掌!”
一股幽寒无比的气息,瞬间自辛烛的灵魂尽头,翻涌了出来,深沉的青云大殿,瞬间覆上了一层冰冷的霜气。
那些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桌椅,在这短暂的一瞬,皆变成了一股碎屑,阴狠的霜气,血脉偾张的杀气,在这一刻间,皆化为了有形的物质。
在辛烛的眼底,是一层足够将整片世界,封冻在此的寒气,手中的长剑,却在爆燃着一片清冷的烈焰,只是,这烈焰却不似寻常的焰火。这是一层能够将灵魂冻结的烈焰,是世上至为阴冷的烈焰。
辛烛使出长剑,剑锋划过的地方,所在之地,皆是一片寒气,一片足以令灵魂为之而死的寒气!
对面的姬三月,依旧是那么的朴实无华,可她只是站在那里,就恍似一座高山,气势已经令周围的空气变得焦灼不已。
姬三月眼中溢出的神采,却与围绕在她周身的灵炎有些矛盾,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空灵、冰冷,就像天光大盛时,极为逼仄的一处角落,周遭依旧阴冷,也依旧黑暗。
当那片冰冷的清霜,自辛烛的脚下,慢慢地延伸到姬三月脚下之时,只闻大殿中,轰的一声,这一刻,大殿已经被一股滔天的烈焰给摧毁了,而这股烈焰,竟是自地底崛起的。
烈焰中,姬三月双脚离地,她静静地站在滔天的烈火中,她的双眼,充斥着一片炽热的烈焰,这股烈焰,在世间是难以寻觅的。
辛烛心底一惊,喃喃自语道:“这股烈焰的气势,如此恢弘!倒不似人间焰火!”
姬三月双脚悬在半空,头顶上的殿顶,早已被烈焰推翻了,雄浑的火光,在慢慢地侵蚀着辛烛的领域。
“这乃是赤天之火,也被誉为灵炎!”姬三月的声音,渐渐冷酷,此时的姬三月,像辛烛一样,渐渐认真了起来。
姬三月孤傲且清冷的容颜,总会将自己与对方隔开很长一段距离,她脸上的冷笑,倒不似她身边的烈焰,“这一刻,你值得我出手!”
冷厉的言语,像一柄刀子,从辛烛的心上划过,那一道幽深的刀口,已经鲜血淋漓。
至少心底会比以前好过很多吧!尽管,在辛烛的心底,这一刻,姬三月的言语,是那么的冷漠、残忍。
可也像姬三月说的那样,自己值得!
这是一簇自地底蔓延而出的滔滔烈焰,它们可以焚尽一切,它们是如此的尖酸、刻薄,它们是如此的世故,形同那些在人世间行走一遭的刀客。
刀客的宿命是什么?刀客的心底,只想着某一刻,自己会点燃江湖上某一处黑暗的角落。这似乎已然值得。
像姬三月说的一样,这乃是赤天之火,乃是赤心之人才会拥有的绝学!
灵炎......
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自己的心头,此时的辛烛,依旧在强撑着,灵炎正慢慢地扑向自己,自己引以为傲的绝学——玄冰掌正成为一个可笑的笑话。
森寒之气,环绕在辛烛的四周,像结界一样,包裹着辛烛,赤裸裸的大地,早已没有那一块块规整的青石板,土石在极寒的温度下,慢慢地化为了一片片碎屑。
四周变得很空旷,没有任何的阻拦,清冷的气息,似乎在映射着苍天之上,那一片片冰冷的云障。
可,慢慢地,天空深处,那轮赤阳升至天空正央,浑厚的炎气,让周遭犹有些幽寒的空气,慢慢地升高了几度。
此时,姬三月的周身,出没在炽热的灵炎中,她的身体,亦变得一片赤红。
身上白色的衣裙,在灵炎中,静静地舞动,她高高扬起的额头,似乎在向上天宣战,她的心,没有放在辛烛的身上,或许这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吧。
森冷的寒气,像蝮蛇一样,吐着长长的信子。
在幽暗的角落里,地底竟伸出了一双双苍白的手臂。
辛烛的脸上,是一层诡谲的笑意。
他的眉眼间,多了一分邪恶的笑意。
因为那些苍白的手臂,大地间,阴冷的寒气,也变得愈发的猖獗了。
辛烛召唤的乃是死在此地的死灵,辛烛通晓赶尸门派的道法,他正唤醒沉眠在黑暗中的罪恶。
冰冷阴寒的声音,逐字逐句的从辛烛的嘴边,溢了出来,就像一片黝黑的血液,顺着辛烛的嘴角,啪嗒!啪嗒!啪嗒!重重地坠在地上。
姬三月身在灵炎之中,她的脸上,绽放着一片骄傲且高昂的笑容,她像一朵盛开的火莲,她的笑声,是那么的灿烂。
可,那灿烂的笑声,在一刻之后,却变得如同刀锋般,锋利、嗜血。
手中的长剑,遥指辛烛,赤色的灵炎,顺着刀锋,像一条长龙,引向辛烛。
此时,辛烛的周围,尽是自地底深处醒来的尸骸,它们将辛烛围在中间,冰冷的尸骸,像一堵墙壁,冰冷、僵硬。
寒气渗入尸骸中,它们浑浊的眸子里,竟慢慢地点燃了一簇灵光。
站在辛烛身后的虚一真人,一脸肃色,虔诚的脸上,是对罪恶的排斥,他默念经言,似乎在为辛烛赎罪。
鬼公子——逍遥,站在暗处,他的心,同样激流猛进,也同样声势浩荡,就恍似一叶小舟,漂泊在沧海之中,他的神色,变得肃穆,心底在莫名的悸动着。
他希望辛烛会赢过姬三月,可他又隐隐有些期待,姬三月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精彩。
他们皆是一群痴迷武道的狠人,他们的心底坦荡,不为生死,只为日月。
在那些难以卒读的岁月里,唯有星光,会照亮眼前一切,一个人的生死,代表不了什么,一群人的生死,只能称为岁月里,某处清浅的符号。
一个“杀”字入耳,一片殷红的血迹,在脚下轻轻流淌,杀心深种的辛烛,站在森冷的寒气中,可他也发现了,周围的温度,在一步一步的升高,或许,自己的内力,维系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会死在这里吗?
辛烛的脸上,挂着一分冰冷的笑意,有时候,辛烛很期待死亡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他想要尝试的是,濒死时自己内心究竟会翻涌出什么绝世道法!
他和夏炎一样,剑走偏锋,以死悟道!
或许,夏炎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辛烛身上与自己同时拥有的共性。
辛烛的眼神,是那么的幽暗,那些充斥在周身的寒气,像一块寒冰,将他冻结在其中。
刺骨的字眼,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杀”字,可,对面的姬三月,炙热的眼神,就像盛夏时,躺在荒野间的一块黑色巨石,触之,指尖烫的厉害,那种能让人窒息的气息,正慢慢地浸入姬三月的灵魂尽头。
轰!
剑芒所过之处,都是融化的黑色痕迹,姬三月已经认真起来了,手中的长剑,在炙热的风中左右乱颤。
那一刻,世上再无姬三月,那一刻,姬三月所在之地,只剩下了一片赤红色的幻影。
当姬三月手中的剑,慢慢地没入到辛烛的生命中时,辛烛的眼神,也在那一刻,渐渐变得黯淡。
长剑刺穿了辛烛的胸膛,可慢慢地,在姬三月的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黑色的瞳子里,只剩下了一片冰原,刺骨的冰锋,从辛烛晦暗的双眼中,疯狂地射出。
姬三月心底一滞,“不错,是我之前低估你了,那我便拿出一成的功力与你认认真真地打一场吧!”
言语依旧是那么的霸道,甚至不给人留下喘息的机会。
长剑披风,殷红的剑芒,滴答!滴答!滴答!是一滴滴殷红的鲜血。
当,周围的那些尸骸,慢慢地朽烂时,它们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辛烛。
而此时的辛烛,身上慢慢地敷上了一片冰冷的铠甲,这铠甲乃是骨肉相伴,乃是至深的赶尸门派道法所化。
白骨和萎蔫的血肉,混溶在一起,这些单调的物质,恍似被冰冷的焰火,重塑了一遍。
叮叮当当!
耳边,传来的声音恍似铁匠将手中的重锤重重地抡在白骨和血肉上发出的声响。
铠甲变得坚硬无比,自辛烛胸口流淌出的鲜血,慢慢地化为了一片血气,渗入到辛烛的骨骼中。
肌肉在膨胀,手臂上的青筋,像虬龙一样缠结着。
这一刻,辛烛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极致,当他将自己的领域,释放开时,冰雪亦从半空,轻轻地落了下来。
青云大殿,那些从死境中醒来的姬家之人,眼中皆多了一分笑意。
“他还可以吧!”
“青年一辈中,确实难得!”
“在我们不在的那段岁月里,世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吧!”
“可他能代表青年一辈的真实水准吗?”
“可他终究还是会输的,三月那个孩子,身上的武学,大家都该熟知吧!”
“姑且,让他们再战上一场吧!且给守天之人留一段时间准备,否则我们也胜之不武!”
“你果然还像以前一样,可这些卑鄙的守天之人,又何时讲过道义?”
“你说的是,但我觉得还是等到他们比试结束吧!况且先辈们,还没有全部醒来!”
“长老说的是,我们姑且再等一段时间吧!还有啊!那个破除神印的小子,似乎已经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