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嗓音,犹如流水,响彻耳畔,夏炎怔怔地望着晴雪,晴雪说,是自己唤醒了她。
他的心底茫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手足无措。
赤红色的巨岩,更像是荫庇乾坤界的守护者,而晴雪就是那座伟岸的城池,她沉眠了数千年,而今那座城,已经醒来了。
广袤的山河,本是千年以前的遗迹,如今,袒露在自己的眼前,创始者给足了夏炎面子。
自辟谷中醒来的老者,围在夏炎的身畔,他们的身法如电,顷刻间,便穿透了夏炎的灵魂。
当赤红色血印,出现在夏炎的灵魂尽头时,修炼鬼道的秘籍,已经被他收入心间。
苍鬼,行走于世。
晴雪是一座伟岸的城池,更是一个秀丽的少女。
如今,那座城竟出现在夏炎的心底,是晴雪选择了夏炎,今后,这座城会常年驻扎在他的心底。
古老的秘籍,在他的面前,静静地翻动着,只要他有意,那本古籍,便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这本古籍,在历史的长河里,曾被很多人收录过,这些有幸读过此书之人,皆已成就了大道,神只之说,暂从这本古籍开始。
辟谷的老者,抚着长须,他们的身边,伫立着无数的青年弟子,而这些人,不是人间能够寻觅到的。
每一个青年,皆是惊才绝艳之辈,提起来,便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如今,他们却皆选择了夏炎,他们深信,鬼道在夏炎的身上,会演绎到一种更加精深甚至是令人恐怖的境界!
苍老的男人,手中拄着一根拐棍,从众人之中,走了出来。
他只需用手中的拐棍,轻轻拄地,整个世界,便会剧烈地颤抖。
对于历史而言,是最不能容忍这等人的。
因为,他们寿与天齐,他们皆是逆天之人。
而今,老者出现在了夏炎的眼前,他有意,而夏炎无意。
“能成就天道者,定是拯救天下的人,我相信你会是那个人!”老者的脸上尽是褶子,可没人会否定岁月堆积的恐怖与傲慢。
老者已经放低了姿态,可那一刻,夏炎的心,却在猛烈的震颤。是老者身上的势,令他如此。
江湖上,没人知晓老者的存在,如今,他虽站在夏炎的对面,可老者的身后人,亦不知老者的存在。
或许,老者已经堪称神明了吧!
只是,他已经苍老了而已,只是,时间已经在逼迫他,退下历史的舞台。
他会飞升,会向着更高阶的领域前进,他会变得年轻,会像一座高耸的山川,触及到浮云,更会触及到天地之巅。
老者将手掌印在夏炎的背后,玄气如海,疯狂地涌入到夏炎体内,当他收手时,他笑道:“老朽赋予你的气,以后,慢慢炼化吧!记住老朽的名字——栾天!”
栾天走了,那本鬼道秘籍,似乎正是栾天的手笔,或许,是他撰写的。
世人皆感悟天道,能沦入鬼境,精研道法之人,在世上既是神迹,亦是恐怖的传说。
罪恶的地狱,埋葬着什么,没人知道,至少活着的人,不会知道。
夏炎很期待,这本鬼道秘籍,会带给他什么变化,他有时候,也会打趣的想到,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魔鬼呢?想起这茬时,他的心,却出奇的平静。
时间能赋予自己什么,时间又代表了什么,或者说,时间究竟会代替什么?
古老的世界,再次变成那座终日阴雨绵绵的影氏宗族所在的城池,后来,每次提起这座城,夏炎便会想起那个清丽的少女,她叫——晴雪。
想起时,晴雪就像站在自己的对面一样,夏炎甚至可以触摸到晴雪冰凉的指尖。
只是,除了夏炎,没人知晓晴雪的存在而已。
晴雪像鬼道秘籍一样,成为了夏炎心底的一处印记。入夜时,晴雪会陪在夏炎的床边,静静地念着鬼道秘籍中,所讲述的内容。
后来,在徐芷薇不在的日子里,晴雪常陪在夏炎的身边,但,这世上或许没人知道晴雪的存在。
后来,晴雪告诉夏炎,当那座城毁灭时,便是自己离开的一刻。
回到影氏宗族,那一夜发生的事,已经没有人记得,而那些自辟谷期中醒来的老者,也再次沉入至道境之中。
只有张顺贤眼含笑意,待翌日醒来时,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迷惘地喊道:“哥哥!你在吗?”
盘膝坐在屋顶上的夏炎,笑着推开门,道:“银,睡醒了吗?”
此时,在影氏宗族的内部,所有人都坐在大堂中,包括张顺贤以及夏柔和柳青青。
街巷间,那些赤红色的巨岩面前,是一片片石像,石像上覆盖的赤光,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长老,可否借影刃一用?”张顺贤笑道。
坐在大堂正中的老者,名为李长风,他不苟言笑,始终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夏炎,沉吟道:“小辈!我们可曾见过?”
夏炎笑着摇了摇头,关于之前发生的事,他闭口不言,但此时的他,身上已有鬼道的痕迹,这自是逃不过李长风的双眼。
“若是想借影刃,倒也不是不可,只要他能战胜我!”李长风指着夏炎,直言不讳道。
此言一出,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眼前这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哪里值得长老出面?
跃跃欲试的青年弟子,欲言又止,只是看李长风如此严肃的表情,谁也不敢插话。
倒是张顺贤一脸笑意,道:“炎儿?不如你跟他试试?”
夏炎心底一紧,只是,他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即便是面对李长风。
栾天赐予自己的气息,时时刻刻萦绕在他的心脉之中,玄气的浓度,放在人间,是令人咂舌的存在,只不过在江湖上,玄气并非被称作玄气,而被视为内力。
夏炎的心脉足够强壮,夜里研习仙仙赐予他的古书,如今,又有鬼道秘籍傍身,这自然令他的实力,大幅增长。
他已不是一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小看他的人,终将会付出代价。
体内的气息,疯狂的翻涌,之前出现在幻境中的辟谷期长者,他们将自身的气,融入到栾天的命格中,他们赐予了栾天力量,那时的他们,依旧清醒,他们期待众神回归的那一刻,就像期待栾天的归来。
可,他们只感受到了栾天身上的神圣气息,他们知道,神明与他们同在。
他们无法看到栾天的身影,亦如他们无法捕捉到晴雪的存在。
可他们会记得夏炎,会在模糊的意识里,看到那个一脸倔强的少年,他们笑了,他们知足,因为未来,神明的旨意定然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的存在,是稳固乾坤界的基石,待乾坤界再次大乱时,他们会醒来,当然那定是神明现身的时候。
如今,李长风既然点名夏炎,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夏炎坦坦荡荡地走了出来,相较于那群辟谷期的老者,李长风倒是不足看了。
自夏炎踏出第一步时,一片清气,便迎面而至,那一刻,整个大殿都在颤抖,那一刻,夏柔和柳青青捂着小嘴,难以置信。
夏炎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数日之隔,他的气势,已经今非昔比。
从殿外涌入的热风,被殿内冰寒的气息凝固,然后化作了一片厚重的雾气,坐在殿中的长老以及青年弟子,浑身皆是一寒。
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殿外亦变得阴森可怖,灰暗的天空,被一层层浓稠的墨云覆盖了,整个世界密不透风,燥热与冰冷同在,阴暗围剿了天光。
他们的心在狂跳,他们虽是修炼鬼道之人,可面对如此阴森的时刻,他们的心,仍旧提到了嗓子眼里。
一步出,苍世乱。
百拳尽,天下寂。
待得百朝来,清雨共寒宵。
待到青云至,秋蝉撼云杉。
季节的末梢,挂着青涩的雨,盛夏的末尾,是大殿中,阴沉的气氛。
所有人都选择了噤声,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少年,一步一步地走出殿外。
清新的雨后时光,初秋时,空气有些干燥了。尽管,那雨还未远去,尽管,枫树的叶片上,只是染红了一角。
只是,这阴郁的天空,并不像初秋时,直截了当的性情,叶片随风,轻轻地颤着,然后吧嗒一下,雨水落在泥潭中,激起了一片涟漪。
他一步一步的走出殿外,每走一步,气势便更胜一步,当他走出殿外的那一刻,他的气势,已经处于鼎盛。
杀......
沙哑的嗓音下,颤抖的是叶片上,晶莹的水珠,在那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中,倒映的是少年坚毅且猩红的双眼。
“前辈,夏炎,他无事吧!”柳青青的心砰砰砰的狂跳,她紧张极了,因为此时的夏炎,与她熟悉的夏炎,已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公子他不会走火入魔了吧!”夏柔心底充满了寒气,少年的样子,太令人心悸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质朴单纯的少年了。
闻此,张顺贤依旧一脸平静,不痛不痒的说道:“他平日里,不就是如此吗?”
张顺贤的眼中,有一片邪性的笑容。
或许,他意有所指,因为当年的他,也曾经历过这种事,他指的或许就是当年的自己吧!
柳青青和夏柔,皆是一脸震撼,眼前的男人,身上似乎总是蒙着一层厚重的雾气,她们始终无法走入他的世界,而今,便是连夏炎的世界,也离着她们越来越远了。
这就是距离吧!
这就是现实的距离。
夏炎身上经历的事,她们不知,关于夏炎的一切,在今后的日子里,将会变成一个又一个的谜题,而能解开这个谜团的人,定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那些人。
站在殿外,宗族内的城池,有数个巨大的擂台,乃是平日里,宗族内,年轻弟子切磋武道的场所。
而今,擂台上,站着一个清瘦的老者,他的气势不凡,周身包裹着一层黑色雾气,可那片黑雾,却无法被风吹散,恍似一道封印,将他牢牢地锁在里面。
这也令他的气场成为了谜团,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武道高低。
几个月以前,他败在了一个女子的手中,而今,那个女子的师弟,亦出现在他的眼前,这自是令他的心底感到憋屈,可同时,他又很渴望,他想要摸清少年身上的武道。
因为,在少年的身上,似乎有着比他更高阶的鬼道秘术。
他可以感受的到,因为,当面对宗族内,那些赤红色的巨岩时,偶尔失神时,他亦触摸到了那些平日里,无法触摸到的奥境,他虽已在乾坤界修炼了数百年,可赤岩上,某些文字,依旧是晦涩难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