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着我哭,心里也不好受,走到我身边小声安慰道:“我没事,真的没有事儿,前几天刚复查过,医生告诉我,我的病已经得到了控制,以后多注意,不会有问题的。”
看着母亲苍老的身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母亲轻轻抱着我,不停地小声呢喃着:“不哭了,我真没事儿,不哭了啊......”
母亲越这样说,我心里越不好受。
母亲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最亲的人,我无法想象当她离开我时,我一个人孤独地应该怎么生活在这个人世间。
所有的苦难道都要让我尝一遍生活才肯放过我吗,我自认为我没有做什么缺德的事情,可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呢。
难道非要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吗,我只有母亲了,可它为什么又要把母亲从我身边夺走呢!
......
在家的这段日子,我包揽了家里的所有家务,我想为母亲多分担一点,她已经老了,该是我来照顾她的时候了。
虽然母亲极力阻止我做这些,但我宁愿自己辛苦点也不想让她再劳累了,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多陪我一天。
我们俩也在刻意的回避着生病这个话题,我怕说起来惹她担心,也怕勾起她内心的伤痛。
时间在飞快地走着,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
回家的这些日子,我会时不时地给文夏发微信消息,只希望她能可怜我,给我回复一条,哪怕一个字,哪怕骂我一句,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都行,最起码让我知道她的近况,而不是这样一直躲着我。
可我的这些希望全部落了空,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我发的消息也全部石沉大海。
......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来到了除夕夜。
除夕这天早上,母亲早早就起了床,忙着包饺子,忙着蒸年糕,忙着过年的活计。
而我则在旁边帮母亲打下手,虽然我会做饭,但就是不会包饺子,尤其是擀皮儿,包馅,怎么学都学不会。
母亲虽然上了年纪,但干活一点也不拖沓,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把初三之前要吃的饺子全部包好了。
我有点惊讶:“妈,你包这么多饺子,咱们两个人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母亲则微笑着说:“你不是喜欢吃吗,这次让你吃个够。”
“我就是喜欢吃,您包的也太多了吧。”
“不多,过年就是吃饺子的时候,饺子象征着团圆,咱们娘儿俩也过个团圆年。”母亲慈祥地笑着。
我也拿她没办法,也只好由着她了,只要她高兴,她做什么都行。
下午母亲又蒸了一锅年糕,白白胖胖的年糕象征着团聚和温暖,寓意新的一年家人和睦,幸福美满,万事如意,步步高升。
刚出锅的年糕香气四溢,我忍不住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满嘴的面香味儿,越嚼越香,越嚼越甜。
母亲看着我享受的样子,欣慰地笑了笑。
或许这就是最平凡的幸福吧,一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幸福吧。
......
随着夜晚的降临,外面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家家户户也开始吃起了年夜饭。
前几天在集市上买了几挂鞭,也买了一点烟花,本来母亲不想买的,她总说买鞭炮就是浪费,几个炮几秒钟就放完了,还不如买点吃的用的实惠。
或许他们老一辈人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毕竟这是过年,如果不放点炮仗总觉得没有年味儿。
小时候过年母亲也极少放炮,在母亲的观念里放炮是男人的事情,而她做为女人只要照顾好家庭,照顾好孩子老公就可以了,对于那些消遣的东西,她认为不是她这样的人触碰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依旧是这样的思想,但我长大了,我是个男人,如果母亲不做这些事情,我正好可以做,虽然她不赞成买鞭炮,但我还是硬着买了一些回来。
饭桌上,我和母亲一边吃着饺子一边着看联欢晚会,对于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只要我的母亲能一直这样陪我过年,我真的就很知足了。
母亲胃口似乎不怎么好,饺子也就吃了五六个就不吃了。
就在我去厨房给她倒舀饺子汤的时候,屋里传来了碗摔碎的声音。
我放下手里的汤勺,飞一般地跑进了屋里。
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的母亲,还有一地的碎碗渣子......
我不停地喊着母亲,可她好像熟睡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浑身不停地打颤,刚刚还和我说笑的母亲怎么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我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用尽全身力气抱起母亲就往东山镇镇医院跑去......
等我满头大汗跑到医院时,医院里只有几个护士在值班,有一个稍胖一点的护士见母亲病得不轻,就联系了医院的急救车,把我们送到了县人民医院。
一路上心情焦急万分,恨不得把车插上翅膀,又或者自己有某种魔法可以瞬间转移,把急救车转移到县医院里。
母亲依旧是昏迷状态,我越来越害怕,害怕母亲就这样离开我,她连一句道别的话还没有跟我说,她怎么能这样丢下我不管呢。
我强装着镇定,强忍着害怕,经过四十多分钟,我们终于赶到了县人民医院。
母亲被紧急送往了抢救室,至于她病情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只能在抢救室门外等着。
我感觉天都要塌了,我觉得我我世界已经变成了黑夜,我看不到光明。
如果说以前我心里还有“理想之城”,而此刻,我的理想之城已经完全崩塌了。
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泪水再一次从眼眶滑落下来,我就这样压抑着无声的哭泣着。
以前的泪水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多,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变得这么的脆弱,好像一有事眼泪就会不争气地掉下来。
......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乐观,具体还要进一步的检查和观察,这几天先让病人住到IcU病房,后续再看情况。”医生说完,几个护士就把母亲从抢救室推了出来。
我跑上去叫着母亲,可她还如刚才来时一样,熟睡着,是那么的安祥,那么的平静。
看着母亲被推进了IcU,我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几分钟后,一个护士走过来:“你是于淑芬家属吧,你现在去缴费处缴费吧,IcU病房一天可不少钱呢,需要多预存一点才行。”
我身上只有几百块钱了,有些为难地问道:“我现在去筹钱,明天早上缴可以吗?”
那个护士想了想,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她告诉我明天早上务必把钱缴上。
正当我想着应该去哪里筹钱时,电话响了起来。
拿起电话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归属地显示的是珠城。
我随即接通了电话:“你好,哪位?”
“向阳,救我,快来救我。”电话那头传来了文夏恐惧的求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