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元自然是知道姜家人的投诚的,说实话有了他们之后,柳叶县的军事力量成倍增长,这也代表军人们所需的粮食、农作物、穿衣、武器也要成倍增长。
魏元元感觉身上的压力一下就重了,甚至有些焦虑,就像是一只即将面对寒冬的小松鼠,每日踱来踱去。
此时天地茫茫,日夜银白一片。
魏元元也不能再去工作室了,只能偶尔呆在烧着地龙的玻璃房中,看着漫天飘雪发呆。
这玻璃房是孙彻替魏元元建的,最初是魏元元想用它来做暖室,种种反季的瓜果蔬菜什么的。
但控温太难了, 索性作罢,最后成了魏元元的赏雪房。
说实话,作为上辈子没见过雪的南方人,魏元元是极爱雪的。
但这场雪仿佛下得永远不会停似的,就连小脑斧都不再去野外狩猎, 而是乖乖守在魏元元身边。
由此不难看出,就连野生动物们,也感觉到了严冬的可怕。
“叮铃……”
铜门铃声响起,孙彻、王铁牛和闻罗推门走了进来,三人都是满身的落雪,以及难以掩饰的浓烈的血腥之气……
魏元元被寒气冻得哆嗦了一下,连忙起身迎了过去:“怎么样?没事吧?”
闻罗苦笑一声:“小郎君请放心, 那些异族之人不足为患。”
王铁牛无奈道:“只可惜这雪太大了,路上耽搁了我们不少时间,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哎……”
他们虽然把入侵的异族都杀了,但村子里面的人也没能活下来。
这场雪太大太凶了,不少异族因缺少食物不得不再次偷袭卫国的村庄。
如此看来,又一座村庄被屠戮。
这已经是入冬以来的第三座村庄了。
孙彻慢慢解掉手臂上缠绕的绷带,眉宇之间有着浅浅的疲惫,“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边境村庄不少,而且大大小小,多的上百人,少的数十人。
他们若不能未卜先知,就不能救下村子里的百姓们。
其实这种惨剧每年都会上演,但今年尤为凄厉,就连上百人的村庄,也是无人生还。
魏元元沉默了下来,许久后下定决心道:“公子,天气如此异常,异常到异族人都要活不下去,明知道被我们抓住是死路一条也要来犯,这是不是表示未来的天气会一年比一年冷?我们是不是该早日做好准备,屯点粮食和保暖之物?还有边境三县和房万户哪里,我还是觉得要 提醒一二。”
王铁牛喃喃道:“不会吧,不是说了么?瑞雪兆丰年,明年说肯定是个好年。”
闻罗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瑞雪兆丰年”这句话,三岁孩童都知道。
魏元元不知道怎么对他们解释“小冰河期”,若没有遇到自然是最好,可眼瞧着严冬的温度一年比一年低,万一真遇到了呢?
小冰河期并不仅仅意味着寒冷,还意味着干旱、蝗灾、减产、死亡、瘟疫和苦难……
以明清小冰河期为例,它的巅峰对应的是17世纪的明末,这也是导致明朝灭亡的重要因素之一,最直观的影响就是全国上下都陷入严寒之中,冻死冻伤之人无数。
而且它并非 一闪而过,而是如同钝刀子割肉。
一下一下,慢慢折磨。
眼看着魏元元小脸紧绷,一脸担忧,孙彻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姜家来了几千士兵,让他们开垦新地,专门种棉花。三县县令和房万户,我去找他们谈。”
“啊?”王铁牛懵了,“这会不会……”
不大好啊!
那些可都是精兵强将,来了竟然让人下定当农民。
而且三县县令和房万户已经明确拒绝了,若再找上去,被有心之人禀告到朝廷,说公子干预地方政权怎么办?
不料魏元元眼神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有新农具,一人一年可以种个八、九、四亩地,明年棉花一定可以供应上!”
魏元元没想到孙彻会如此相信自己,毕竟明年的情况如何,谁也说不准,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猜测而已。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让魏元元开心极了。
她就爱这样的老板!
给钱大方不逼逼,立项顺利有魄力!
好!!!
看自家小郎君这般高兴,王铁牛、闻罗都聪明地闭上了嘴,反正姜家人已经投奔他们了,就该听他们安排。
给他们小郎君种点棉花怎了?
种!
就该种!
魏元元顺杆往上爬: “而且棉花一旦播种下去,人力就可以大大解放,然后我们可以继续建城池。”
“好,听你的。”
“等明年城池建好了,把百姓们迁移过去,就不怕屠村的事情继续发生了……”
“嗯。”
“还有……”
听魏元元絮絮叨叨说着,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活力,孙彻不由得扬了唇角,心中满是浅浅的欢喜。
至于三位县令和房万户愿不愿意种棉花根本不重要。
他们愿意也要愿意,不愿意也要愿意。
……
万户府。
房万户看着孙彻送来的信,差点气得当场掀桌子。
“小儿无耻!”
竟然用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来威胁他,可偏偏……他还不上当不行。
他娘的!
种种种!
他们种总行了吧!
也不知道那魏小郎君给孙彻下了什么蛊,竟让孙彻对他这般纵容。
同样想骂娘的还有吕县令、李县令和王县令,孙彻的来信竟然说,明年棉花是送给天子的国礼,若天子满意了,定要上供,若供不上,就是三县县令的失职,让他们做好准备。
好家伙,这不是明晃晃地甩锅吗?
但事已至此,三位县令也捏着鼻子认了。
就这样,原本被否决的“棉花方案”,在孙彻的强行施压之下,又一次成为了边境三县的“重点项目”。